剑锋瞬间颤动,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压得骆红尘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莫问剑留下一句话后,转身一抖,化作一道锋芒之力,准备离去。
“慢着!”骆红尘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而与此同时,一声天外之音也悠悠传来,似乎与骆红尘的呼唤相呼应。
唰的一声,一道玄凌如同皓月当空,铺摆下一盏天宫的阶梯,虽然看似缓慢,但转眼间便已经到达。锋芒之力一触即退,莫问剑被迫回转,他尚未能离开雷鸣山,那白茫茫的玄凌便已经从天而降。
当锋芒再次触碰,莫问剑剑气扫动,玄凌倒摆而回,最后落入一名女子手中。这名女子一身水蓝,宛如天仙下凡,光华在她的身上缓缓流动,与宽大的衣袖相互映衬,使得她绝美的面容更加引人注目。即便是阿离这样的存在,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哈哈,白老头自己不来,倒把你这丫头使唤来了。”骆红尘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女子,正是西昆仑瑶池仙境的主人姬瑶仙子。
先前,骆红尘和姬瑶仙子曾各自前往苍云宗拜山。骆红尘因为事务繁忙,尚未完成事情,而姬瑶仙子则带领着众人赶到。原本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但突然听闻白惜德回转诉说,得知雷鸣山此刻的紧急情况,骆红尘率先赶到。他原本并未料到姬瑶会前来,想着方才灵符送信,该是白乾一亲身而至。然而,姬瑶仙子心系关隘,放下了她原本的事情,紧随骆红尘之后,直接赶来雷鸣。
“老爷子说笑了,姬瑶本欲同来,奈何晚辈修为不够,慢了这许多时间。”姬瑶仙子随着话音缓缓落下,却已经落到了仙绝大阵之中。她与龙铁心相互点头示意,然后轻轻一挥水袖,无穷无尽的太阴之力便涌向雷功体内。这股温润之感使得雷功的伤势迅速好转了许多。
雷功睁开眼睛,与姬瑶微微点头打招呼。姬瑶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随后继续以太阴之力辅助瑶池仙法帮助雷功疗伤。
此时,莫问剑已经将那两截断剑抬手召回。骆红尘身子一轻,缓缓飘落下来。他站在雷池前,眼神紧紧盯着莫问剑:“你当年经脉尽断却能大劫不死,为何要加入寒门?你这修为又是怎么恢复的?”
骆红尘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他们二人早年相识,骆红尘对莫问剑的修行见识佩服得五体投地。莫问剑虽非大帝,但在修行方面的见识却丝毫不逊色于大帝,甚至犹有过之。他对人间之道的理解更是深刻,堪称天地人三修合体,比他两位师兄强了不止半点。因此,骆红尘与他相交莫逆。
然而,早些年因为某些缘故,莫问剑在修行顶峰时却遭到了他人的算计。一身经脉尽断,紫府真炁和神府元神也双双被毁。如果不是薄凉子及时赶到,又有长生大帝恰好在旁,莫问剑恐怕早已殒命。
救活后,莫问剑心性大改,一直在祖师祠堂闭门不出。骆红尘听说此事后,想着二人之间的交情,便想要赶去探望。然而,他前脚刚到,便得知剑隐门已经惨遭屠戮......
骆红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莫问剑会加入寒门,更不明白他是如何恢复修为的。这些疑问在他心中萦绕不去,让他无法平静。
然而,面对骆红尘的询问,莫问剑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坚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在坚守着什么......
回想当初,剑隐门遭遇了灭顶之灾。这个曾经拥有两千七百余名弟子的庞大势力,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无一人生还。山巅之上,断壁残垣间血流成河,曾经矗立了八百年的正道之首,就这样烟消云散。
骆红尘,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面对老友的离去和门派的覆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他将这股恨意发泄在了甲子之战上,无数寒门弟子因此丧命,而他也铲除了众多邪道帮凶。甚至,那曾让他痛心疾首的寒门门主狱中人,也是在他与三位大帝的联手之下,被重伤并最终陨落。
然而,就在他以为恨意得到发泄的时候,却发现老友竟然生还,并且投身到了仇敌之中。骆红尘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既有愤怒,也有不信,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气。
这怨气从何而来?多年的老友突然遭受大难,骆红尘在报仇雪恨的过程中却始终找不到真凶。而此刻,寒门死灰复燃,他最得意的弟子也遭此厄运。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竟然与他老友有关。故人已去,突然复生,却成了生死仇敌。这样的转变,让骆红尘如何能不心生怨气?
骆红尘的怨气之中,除了对弟子的担忧和对老友的失望,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怨老友自甘堕落,不问是非,不分青红皂白。这种怨气比他的怒气和恨意还要难以消解。
“罢了,你有你的打算,不说也就不说吧……”骆红尘叹了口气,他决定抛却往昔的交情,与老友一刀两断。他手中的利刃卷起,刀光寒影直接斩向了散乱的发髻。几缕苍发飘摆,骆红尘掐着其中一缕,淡淡地笑了笑:“呵呵,老朋友!我老头子当初欠你个人情,可也帮你报了大仇,这算两不相欠,你我的交情从此到头。”
说完,他手中一捻,一缕红尘之火泛起通红的赤焰,直接将发丝燃烧殆尽。火光熄灭后,莫问剑的双眼微微缩了缩,眼中的神情也有些晃动。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骆红尘的眼睛,他此刻眼神冰冷,周身全是凉意。
“接下来,风小子惨遭无妄之灾,罪魁祸首便是你三年前暗中出手。他幼子独活眼下难以报仇,我老头子只好代劳。再者,这雷鸣山今日因你出手,多少霹雳堂弟子已然遭祸。这些个小崽子往日仁义,此仇,我一道给报。总之你今日想走,我老头子拼上性命,也得叫你留在此地!”骆红尘金风响动,提起手中的寒光利刃,一刀砍向莫问剑。
莫问剑没有躲避,任由他砍了一刀。斗篷尽碎,长袍破烂,血迹斑斑。骆红尘冷冷一哼,知道他的剑芒天锋难以抵挡。不过他的利刃也非同一般,乃是莫问剑亲自赠予的神兵利器。这一刀下去,莫问剑势必身受重伤。然而骆红尘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将刀随手一扔,口中说道:“这一刀,你莫问剑该受。下一记,你同样也是不能躲闪。”
说完他招手让风尘上前说话:“来,到你师爷这来。”风尘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跪下磕头问好。骆红尘将他拉起后看了看他伸手说道:“白老头说你爹的神兵在你身上拿出来让老头子捅几下。”风尘一滞有些不知所措解释说自己已经将神兵炼化吸收了。骆红尘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悦。风尘怕他误会赶忙解释了一番。骆红尘听完后眼神一跳心中感叹不已。
唉~
那天,通老头曾预言风小子能开苍路,若他不死,凭借其天资,将来或许真能实现这个预言。然而,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惋惜。
骆红尘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的恨意愈发深沉,他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了莫问剑。风尘自幼聪明绝顶,一眼就看出骆红尘其实并不愿意动手。如果他刚才真的下了狠手,恐怕早已将莫问剑打伤。但他却选择了舍近求远,用寒枪作为借口,说到底还是不忍下手。
然而,风尘得知当年出手之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位骆红尘,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意。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骆红尘的沉默不语和莫问剑的不作解释,让他相信了自己的猜测。他不再过多考虑,直接上前一步,对着骆红尘说道:“师爷,我爹的神兵虽然不在,但我风尘此刻却能动手。不如让我上前给他两刀,也算替我风家出口恶气。倘若无事,将来我玄修有成,再找他报仇不迟。”
说着,风尘又走了两步,弯腰捡起了刚才骆红尘扔下的利刃。他一路观察得清清楚楚,莫问剑对这神兵有着深厚的情感。自从这神兵被拿出,他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瞥向它。刚才那寒锋入体的一刻,他更是连躲都不躲,显然是被这神兵触动了心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也好,那你就去吧。”骆红尘是何等人物,只听其声音就已明白风尘的用意。这是要给他找个台阶下,说什么替父报仇、替风家出气,不过是说给他听,让他不用为此事纠结。他风家之仇,今日能报就报,报不了也是命数如此,将来再说其他。至于拿寒光利刃,也是赌莫问剑再次不躲。
“多谢师爷。”风尘点了点头,知道骆红尘已经顺水推舟,没了负担,他自然也就没有顾及。其实他一心想要报仇,但他身为风家血脉风万霖之子,心中难免有些高傲。眼下借助旁人之力报仇,纵然大仇得报,将来心中也会不快。风尘自信,他父亲此刻真灵在此也会支持他的选择。毕竟这其中也算他执着历练的一个由头,将来也好借此勤奋修炼,最终登得绝顶一切有望。
反观场中其他人等,霹雳堂以雷功为首、寒门以妖王为尊,众人都是心智高绝之辈,起码的形势都能看破。此刻风尘缓慢向前,他心中何意众人都能猜出,但却无人上前点破也无人出声干预。毕竟雷功向来维护风尘他做些什么也都尽力支持如何选择也尽量旁观。至于寒门那头笑话!好不容易稳下的形势有妖王在此又有那莫问剑如此强势今日全身而退已是板上钉钉此刻多些少些无伤大雅。只要不捅破局面稍时莫问剑一心想走谁也拦他不住自己也会跟着撤退。到时各有目的也算基本达成谁还愿意出头破坏?
然而众人虽然想得周全变故却在此时发生。那莫问剑手中提着的魔丘好死不死便在此时醒转。只听他嘶吼之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爆发。只见他一身黑雾鼓荡蒸腾之余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压制着想要挣脱出来。呃~“快……走……呃~”艰难地说出两个字魔丘只剩闷哼显然他已经撑到了极限。莫问剑脸色不动缓缓地渡过一丝真元魔丘稍有好转不过也只是不再闷哼。接着他又动了一丝锋芒之力进到黑雾中闪过一丝寒光。那黑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颇为惧怕轻轻地蠕动了几下缓缓向其中钻去。一旁的妖王眉头一皱片刻后眼中了然想来也是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走到莫问剑身旁抬手取出一件不知名的宝物。冒着墨绿色光华看不清内里被他伸手打进黑雾魔丘就此缓过神来艰难地道了句谢再度昏死不知。
莫问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魔丘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时间来恢复。至于他刚才的行为,莫问剑也明白了几分。魔丘应该是在尝试压制体内的某种力量,但显然他并不成功。莫问剑的真元和锋芒之力虽然帮助他暂时稳定了局势,但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要妖王出手。
妖王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显然已经看穿了莫问剑心中的疑惑,但却选择了保持沉默。他知道,莫问剑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只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场中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骆红尘看着莫问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但他并没有后悔。为了风家的血脉,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弟子,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莫问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知道,这场恩怨终究要有一个了结,无论是他还是骆红尘,都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