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功心中焦急万分,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他默默地思考着破局之道,而九幽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早已看穿了雷功的心思。两人就这样在神坛上相对而立,雪飘雾里,杀机瓮中。一时间,这神坛上竟然显得有些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一道神念动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雷堂主,我有一法子能救这孩子性命,你可愿听?”庄陌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在神坛上响起,为这紧张的气氛带来了一丝生机。雷功闻之一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知道庄陌此言必有深意,或许能为他带来一线生机。于是,他搭言一过,双手互插进袍袖中,静静地等待着庄陌的讲述。
庄陌见雷功愿意听他的建议,便继续说道:“雷堂主当局执迷,心藏顾忌。然而此时此刻,我们应该采取两绝之法,方能破此困局。”他的话音刚落,九幽便怒吼道:“小子!你敢!!”然而,庄陌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怒吼一般,继续平静地讲述着他的计划。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方闪耀。
在庄陌的话语刚刚消散在空气中,九幽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犹如火山爆发,炽烈而强烈。显然,他之前所说的两绝之法,应该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出路。否则,九幽为何要保持那份悠然自得,又何必压抑着愤怒和杀意呢?
“你的意思是,让我无视小风子的生死,只为了杀死你,九幽?”雷功适时插入,故意打断九幽的怒语,他的问题看似在向庄陌求证,实则是在向九幽传达信息。他早已听出,庄陌所谓的两绝,不过是让他抛开一切顾忌,以绝杀九幽的决心,迫使他为了保全自身而做出妥协。
说到底,雷功心中挂念的是风尘,而九幽则一心只想逃脱。两者之间,既有纠葛,又有牵连。这种纠缠之下,不仅九幽的命运被掌控,雷功的主动权也显而易见。只要他能放下心中的顾忌,不顾风尘的生死,那么最后,九幽为了保全自己,必定会选择用风尘的命来换取他的生存。
如此一来,困局自然迎刃而解。雷功明白这一点,但他的话语却故意含糊,以此向九幽施压,让他明白,自己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如果九幽没有同归于尽的决心,还不如尽早归还风尘,以免两人都陷入绝境,最终丧命。
“正是如此,雷堂主现在恐怕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这条路能救下风尘。如果救不回来,那就算是为这孩子报了仇吧。”庄陌也看穿了雷功的意图,立刻接话,与他一唱一和。
九幽被他们的话语困在一边,听他们互相配合,对庄陌的怒火更加炽烈:“小子,你一再挑衅,等我脱困,第一个就杀了你来泄愤!”
“帝君若下得了手,杀我又有何妨。”庄陌的回答却出乎九幽和雷功的意料,让他们同时一愣。
“嗯?”
“你这小子……”
雷功疑惑地移开视线,不自觉地盯着九幽,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九幽顶着风尘的外貌,看不透他的内心。但随着神念的流动,他眼中的愤怒竟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于心的神情。
“算了,看在你先祖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不过……唉!”九幽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又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你身怀魔灵圣体,却学了道家的法门,又带有佛宗的痕迹。看来你和那丫头一样,都是可怜人啊。”
这话不仅揭示了庄陌的背景,更透露出一段似乎不愿回首的尘封往事。庄陌闻言,脸色也黯淡下来:“没想到帝君竟然还记得老祖,既然如此,不如再卖个人情,放过这孩子,如何?”
话音刚落,九幽没有回应,但雷功在一旁暗暗点头,心中暗道,庄陌这是想借着先祖的威望,来救风尘的命。虽然他不知道庄陌的先祖是谁,但既然他是上古魔道,又与九幽相识,想必也是个非凡的人物。而且看九幽的反应,他们两人当初的关系似乎颇深。
只是,仅凭这一点,九幽真的会卖给庄陌这个人情吗?雷功心中并无把握,但目前除了他坚决的逼迫,庄陌的游说似乎也是个可行的办法。想到这里,雷功眼中闪烁,静静地在一旁倾听,没有打断他们。
“小子,你一心要救这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片刻后,九幽依旧没有回答庄陌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庄陌则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我被困在这里,还有什么奢求,我所图的,不过是还一个人情罢了。”
“人情?”九幽再次疑惑地问道。
“没错,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多年前对我有大恩,那份恩情如同再生,我应该偿还。”庄陌说着,他的神念无意间流露出一股对过去的恨意,又带着淡淡的哀伤之情。
这波动似乎触动了他,使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淡淡的哀叹。然而,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口中赞道:“好小子,不愧是拥有魔灵圣体的你,即使是修炼非本家的法门,也展现出不凡的实力。你所承载的天音渡,竟然连我都差点被其所惑。”
庄陌闻言,心中一凛,生怕九幽误解他的意图,立刻解释道:“惭愧!惭愧!晚辈一时心神黯淡,无意间引发了这道力量,还望帝君宽宏大量,不要责怪。”
九幽闻言,淡然一笑,说道:“无妨,只是小事一桩。不过说回来,这小娃娃对我确实大有裨益。若非你先祖的缘分,作为后辈的你,开口一次,我也会答应。只是现在的情况……”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望向无尽的天穹,似乎在做着决定。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罢了,就当是给你个人情,免得将来被人埋怨。也正好让你小子偿还欠下的债。”
说完,他不再给庄陌说话的机会,转而对雷功说道:“雷家的小辈,我九幽看在你还算个人物的份上,就直说了吧。但你听完之后,就不要再纠缠此事。”
雷功心中暗自盘算,只要九幽松口,风尘就有希望安然无恙。至于庄陌的方法是否可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实话,他并不愿意采取如此决绝的手段,毕竟其中的分寸实在难以把握。逼迫过甚,九幽可能会狗急跳墙,导致两败俱伤;力度不够,他又会认定你不敢痛下杀手,最终白费心机。
因此,雷功更希望庄陌能化解这个僵局。毕竟,和平解决总比强行出手更为稳妥。但他也明白,恩威并施,软硬兼施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于是,他假装犹豫,目光紧盯着九幽,片刻后才开口:“说说无妨,但前提是你九幽说完后,能放过我小侄,我之前的话依然有效,保证你离开雷鸣绝无阻拦。但如果你顽固不化,那雷某也只能狠下心来。”
“呵,小辈莫要狂妄,一切等我说完再做定论。”
“讲!”
雷功简洁的回应后,九幽开始讲述:“这小娃娃身上的上古灵气,源自魔渊中的那个小儿,他当初从我这里盗走了通天箓。后来他被人杀死,通天箓流落世间。但他也算绝顶聪明,竟然将通天箓的本源抽离,与自己的魔体融合,化为魔气。因此,那魔气才能抵挡万法,永不消亡,他也因此得以残魂不死。”
“三年前有人破开了大阵,风小子一出手,我就察觉到他身上带有通天箓的气息。后来他从魔渊逃出,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只是那大阵让我元气大伤,只剩一缕残魂,而风小子也确实了得,我无奈之下借助秘宝躲过一劫,又将寒枪的魔气敛入体内,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所以,你应该明白,这通天箓是物归原主。至于这娃娃的性命……”
九幽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的意念透过风尘的双眼,紧紧盯着雷功,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否准备痛下杀手,以此作为心中的决定。然而,雷功的目光坚定如初,眼中狠劲丝毫未减,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九幽见状,也无法揣测他的心思,于是继续说道:“我既然答应给你个人情,就会给他留下一线生机。我会断去他七成的真灵,留下三成让他保命。他能活多久,就看他自己的命了。如果他命该绝,那也是他的宿命。”
“荒谬至极!”雷功闻言,脸色骤变,怒火瞬间点燃了他那威严的身躯。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撕裂:“这孩子身怀天地灵韵,命带大劫而不死,虽然命运多舛,但又岂是你我能决定生死的?再者,那通天箓本就是我人族之宝,你九幽身为魔族,有何资格谈论物归原主?你这般巧言令色,我看你恐怕是图谋不成,企图以此蒙混过关吧!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顽固不化!”九幽冷哼一声,神念再次涌动,对庄陌说道:“小子,你这人情怕是还不上了。并非本座不愿,实乃你这小辈不通世故,要怪,就怪这孩子命该如此。”他话音未落,眼中精光闪烁,两道幽幽的光芒从眼中射出,照在双掌之间。随着他手中法决凝聚,那卷通天箓竟被他倒转在手中。
雷功见状,以为九幽要借助通天箓施展秘法逃脱,连忙掐动手中天决,准备用囚禁之法压制九幽。然而,他刚要看清,还未等法决发动,就惊呼出声:“这……”
那卷通天箓并非先前那一卷!
雷功万万没想到,九幽除了风家的神壶篇,竟然还藏有一卷通天箓,而且看那完好无损的样子,竟是一篇诡秘的冥冥真意。他心中既惊讶又愤恨,无奈的是,这等至宝本应属于人族,却被九幽私藏两卷,甚至因此躲过了风万霖的生死追杀。想到老友一生为天下而战,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怎能不恨。
然而,恨又如何,现在已是无济于事。九幽手握两卷通天箓,雷功再自信,也难以抵挡大道神兵的威芒。他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心中充满了遗憾和痛苦。
“唉!”雷功不禁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被九幽尽收眼底,他的狂傲之气瞬间高涨。“哈哈,若非手中有这鬼魔篇,当初又怎能逃出生天。小子,既然你已自知无力,那本座也无需再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说罢,九幽狂笑着,准备借助风尘之体的威力逃离此地。
然而,他身形刚动,两卷通天箓所蕴含的大道之力就已经开始交融,还未等他破开雷功的雪落苍穹,一股来自风尘体内的未知力量突然爆发,震得他元神摇曳,神念涣散,身体也随之从高台上坠落。
就在这时,雷功眼疾手快,一道天决瞬间飞向神坛,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神坛上守护八荒的雷兽雕像纷纷动了起来。十六道雷鸣之光从它们眼中射出,直冲天际,又倒映在神坛之上,光芒汇聚,神坛四周的荒芜之地纷纷震动,如同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绝狱,将九幽和雷功一同困在其中。
“你走不了了!”雷功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而九幽则抱着头,痛苦地挣扎着,他的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对着雷功怒吼:“贱妇!你竟敢再次搅扰本座!”
雷功察觉到异常,幻象到此时也甚是诡异。
见雷功稍加一愣,随即面色冷峻,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九幽的愤怒,“你私藏宝物,害我好友,今日就算是天崩地裂,我也要将你绳之以法!”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不屈,仿佛天地间唯有他的决心不可动摇。
九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他从未想过,这风尘之体的力量竟然会与通天箓产生共鸣,形成如此强大的禁锢。他挣扎着想要再次调动体内的力量,但那股未知的力量却像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他,让他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