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嗓音微颤,带着几分不确定。
垂在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欲镶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自去过冷宫,她便发现丽嫔已有隐隐不受控制的架势,如今是彻底掌控不了了。
秦尧同她说过,面前的这位陛下虽然年轻,可心思深沉,皮相于他而言,从来就没有权势来得重要。
可现在的做法却让她费解。
萧容溪见她双腿颤抖着,快支撑不住了,总算大发慈悲地示意她起身。
“君臣君臣,君在前,臣在后。身处皇宫,自然是以宫规为先。既然冬月乃丽嫔的贴身丫鬟,契约也该在她手中。”萧容溪突然笑了笑,“秦夫人觉得呢?”
这根本就不是同她商量的语气。
李娇垂眸,深吸一口气,“陛下所言极是。”
今日之事,再纠缠下去,她必讨不了好,还不如顺势应了对方的要求。
只是……
她咬咬牙,若连卖身契也一并给了出去,日后再想找到南蓁的软肋就难了。
萧容溪看得出她的不情愿,并未在意。
能达目的就是最好的,至于李娇心里如何想,与他何干?
“既如此,那就找个时候让人把东西送到宫里吧。”
萧容溪眉头微拢,突然想到别处去了,“说起来,朕也该让小桂子去梳理一下宫女侍卫的户籍问题,避免出现什么纰漏。”
这句话,李娇没法回应,倒是南蓁重新走回他身边,“陛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宫吧。”
萧容溪垂眸看她,“也好。”
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清心苑里空荡荡的,徒留一站一跪的主仆。
风穿竹叶而来,荡得人心头微凉。
萧容溪和南蓁并排往外走,冬月很自觉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道不宽,两人靠得近,衣衫时不时磨蹭着,轻软无声。
“刚才的事,多谢陛下。”
他说一句话,比自己费一大段口舌有用多了。
萧容溪步伐缓了缓,扭头看她,语调略微上扬,“一个‘谢’字就完了?”
南蓁对上他的眼神,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不然呢?
萧容溪轻哼一声,柔和的嗓音犹在耳畔,“有事求朕的时候叫得那么好听,事情解决了理都不理,没人比你翻脸更快了。”
仔细听去,竟带着几分幽怨。
南蓁觉得有些新奇,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笑道,“原来陛下喜欢这种啊!”
可是宫里那么多女人,难不成连一个软语之人都找不出来?
萧容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瞧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莫名气闷,“看路。”
“噢。”
南蓁踢开挡在脚边的小石子,继续道,“陛下帮我,我万分感激,但我也算间接帮了陛下。”
萧容溪:“你脸真大。”
“宫里人多且复杂,尤其是宫女和侍卫,里面不知混了多少有心人,让小桂子去梳理,不正好能抓住一些?”
冬月之事,不过导火索而已。
萧容溪没否认,“还有呢?”
“还有,”南蓁顿了顿,“陛下来卫家,就只是单纯给卫老将军贺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