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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这一趟,真没白来
    他们迟疑着,似乎是不敢相信。

    几双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眼中的恐惧慢慢散去。

    萧容溪正要再说话,突然见其中一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啊、啊……”

    嗓音嘶哑着,别说是一句完整的话,就连吐字都万分费劲。

    三人均是一愣。

    俞怀山赶紧上前,探向他们的手腕。

    甫一搭上脉,面色就落下几分,片刻后,冲着萧容溪摇头,“应该是被喂了哑药,没办法恢复了。”

    为的,就是让他们守住秘密,即便逃出去,也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萧容溪举目四望,“矿洞?”

    他可从未收到海棠县递上来的折子,说这里发现了矿洞。

    有暗卫站了出来,“公子,属下可以先进去探探。”

    “不着急,”萧容溪伸手,拂过墙壁上干燥的土块,用手指捻了捻,“这里应该不是才挖开的,有一定年头了。”

    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洞口,迟早能调查出来,不急于一时。

    “飞流,”萧容溪突然道,“去彭城,调几个我们的人过来,先把这里控制住。”

    “是。”

    萧容溪微服私访,为掩人耳目,带的暗卫并不多,都是为保护一行人的,不会轻易安排其他任务。

    这矿洞看起来不小,两三人不一定守得住。

    几位青年虽然被毒哑了,可耳朵却好使,萧容溪讲话也没避着他们,几人听得分明。

    看样子,他们真有希望得救了。

    其中一人抿了抿唇,突然站了出来,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常年劳作让他身形略显佝偻,可这几步还是让人瞧出些不同。

    有点读书人的模样。

    他随手抹了抹地面,铺出一层细细的沙,用食指在上面划了几笔,一个“铁”字赫然浮现在细沙之上。

    “铁矿?!”

    飞流十分讶异。

    铁矿和盐井一样,都有专门的机构把控,所有发现的铁矿必须上报备案,民间不准随意开采。

    这是制造兵器的重要原料,不加以节制,容易致使大乱。

    没想到海棠县内居然有一座矿山,而且私自开采许久。

    萧容溪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又问道,“你们进来多久了?”

    几个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时间最短的是半年,最长的则有四年。

    从青年的指尖下了解到,这里的大都是贫苦人家,或独居之人,茫茫人海,意外重重,失踪了也没人寻、没人在意。

    他原准备进京赶考,途径海棠县,宿在青云客栈,第二日晚间便来到了这里。

    自此开始挖矿劳作。

    这里不见天日,不分白天黑夜,每日只有两顿饭,有时还散发着馊味。

    进来的人,饿的饿死,累的累死,病的病死,顺着这条路往前,时常都能看到尸体。

    还有的运气不好,遇到洞穴坍塌。几人甚至几十人瞬间被湮没在土中,无人知其性命,身属何处。

    ……

    萧容溪听完,怒极反笑,“看来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艳丽妖娆的海棠,竟都是用人血浇灌出来的。

    萧容溪正在思索时,洞外传来了轻盈又急促的脚步。

    暗卫跑了进来,递上字条,“公子,是夫人那边传来的消息。夫人预备等天亮人多的时候,去县衙门前敲鼓,把孙家扯进来。”

    他们从青云客栈被“迷晕”,一拨人去了孙府,一拨人则来了这儿,怎么看,矿洞和孙府都撇不开关系。

    县衙,其实也不见得干净,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合理地将事情闹大。

    萧容溪点点头,将字条交还给暗卫,让他去处理了,“我们先出去吧,夫人那边的事紧急些。”

    他又看了看面前形容枯槁的几人,对飞流道,“暂时安排两个人留在这儿,给他们些干粮和水,先不要冒进,等明日彭城那边的人来后,再通知我。”

    “是。”

    萧容溪冲写字的青年人点点头,以示安抚,然后带着飞流和俞怀山走出了矿洞。

    天边,已渐渐破晓。

    早餐铺蒸腾出来的白色热气弥漫在整个街道,肉包子的香味从街头传到了街尾。

    太阳还没出来,一向安静、不准人喧闹的县衙前却已经聚集了几人。

    许久不曾敲响的鸣冤鼓声如闷雷,砸在周遭每一个人心上,一下一下,有序有力。

    县令石永原本在睡梦中,猛得一下被响彻院落的鼓声惊醒,脑袋晕晕地爬起来,“谁在击鼓!”

    小吏赶紧跑了进来,“回大人,门外站着三男一女,还捆着一个人,说有冤屈求大人做主。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嗯?”

    石永愣了愣,“不是本地人?”

    他一边穿衣裳一边问,“他们可有说要申什么冤?”

    “未曾听闻,说是要见到大人您才肯说。”

    石永轻哼一声,“倒是比本官架子还大。”

    “大人,”小吏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立马道,“这鸣冤鼓许久未曾动用,乍一响,外头登时围了许多百姓。”

    “倒是会折腾事儿,”他整理好衣襟,大步往外走,“去看看。”

    他刚往前迈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回头问,“昨晚前来报官的人可处理好了?”

    “大人放心,关着呢,跑不了。”

    石永:“那便好。”

    县衙该有的威压还是有的。

    堂内两侧都站着衙役,目不斜视,一丝不苟,石永挺直脊背,大步迈上台阶,落座,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萧容溪和南蓁站在前面,身后是俞怀山和捆成螃蟹的孙之邈。

    飞流站在旁侧,回答石永的问题,“县令大人,我们途径海棠县,准备留在此地赏几日花,没曾想自家夫人竟差点遭遇不测。”

    “哦?”石永看了眼南蓁,“怎么说?”

    “青云客栈和孙府勾结,在晚间用迷药将我家夫人和公子迷晕,等夫人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孙少爷的房间了。”

    飞流侧身至一旁,原本被挡住的孙之邈当即撞入上首之人的视线中。

    这华服、这玉佩,还有标志性的银色面具,是孙府少爷没错了。

    石永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眼底的复杂之意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