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即便叛军已平,虞星洪被抓,也改变不了梁军兵临城下的事实。
梁主和虞星洪达成交易,各取所需,他才不在乎虞星洪是否被抓,性命有无,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入主白熊关。
白熊关作为大周的第一道防线,若被攻破,敌军便可直取西北三城,深入腹地。
更重要的是,现在宸王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军营。
大战在即,面对梁军猛烈攻势,主心骨却在这个时候失踪,对军心乃莫大的打击!
这是盘桓在将士头上的阴影,轻易挥之不去,唯有和宸王同等地位,甚至尊于他的人接替主帅位置方可抵。
纵观朝中上下,唯有萧容溪能做到。
御驾亲征,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萧容溪一直想做的事。
他不是一个只甘心囿于宫墙中,不勤五谷,不辨实况的皇帝。
只有真真切切地上阵杀敌,才能和将士们交心,让他们放心。
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紧,南蓁不由得垂眸看了看,“陛下在紧张?”
萧容溪失笑,“大敌当前,若一点紧迫感都没有才不正常,不过就这么一点都被你瞧出来了。”
南蓁也勾唇。
一国之君亲赴边关,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踏出冷宫地界,他所有的情绪都必须隐藏住,也只有此刻,才能稍微流露出一些心底真实的想法。
“陛下定好何时出发了吗?”
萧容溪说:“还在和各属部商议,但前线战事不等人,初步拟定于月底。”
月底,就正式进入冬令时了,温度一日低过一日,行军途中不可停留,否则遇上大雪,难免耽误行程。
“朕让人预估过,今年冬天会比往年都更冷些。”他一边说着,一边长舒气。
苦寒,西北,战事急迫……杂糅在一起,更是愁人。
南蓁听闻此言,想了想,“月底,倒也来得及。”
萧容溪初初听着,没觉得有什么,而后见她垂眸思索,才品出些不对劲来。
他抬手,轻轻掌在她下巴处,将她转向自己,“来得及什么?”
“来得及将明月阁的事情安排好。”
话音刚落,萧容溪就蹙眉反驳道,“不行。”
南蓁撩起眼皮看他。
萧容溪话语稍软,“行军打仗和江湖纷争不同,一步踏错就很可能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并非一剑抹脖子那么简单,你去太危险了。”
南蓁虽能吃苦,却未有从军经验,他不想她冒险。
“京城大势已定,但总有余孽未清,你留在京城坐镇,朕也放心些。”
南蓁定定地看着他,眼底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以京城现在的形势,若需要我来坐镇,陛下手底下那些大臣,都可以自刎谢罪了。”
且不说卫家和张家,便是原先的宸王一派,也该在这种时候主动挑起事务,展现自己不能被轻易取代的能力。
否则,留着这些闲人做什么?
这话在旁人说来,可治大罪,但南蓁这么说出来,萧容溪更多的是无奈。
太聪明了,唬不住。
“可是朕怕出门在外,有时会疏忽,顾不上你。”
南蓁扬起下巴,“我不会乱跑,也不用陛下分心保护。”
指挥作战,她确实没有经验。对兵法有所了解,但仅限于纸上谈兵。
专业的事自有擅长的人做,她听指挥就行了,再者说——
“陛下怎知江湖人士,就不能成为助力呢?”
南蓁说这话时,眼底带光,有独属于她的底气。
明月阁部下的情报蛛网即便在梁国也有涉足。军中无人手,但多一条消息,总归多一丝把握,即便这些消息并非出自军营。
军营并非独立于朝廷,况且据她所知,梁主为避免手底下的人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对军营的把控相当严格。
眼下两军于白熊关对峙,萧容溪亲赴战场,无消息延滞,可梁主却远在都城,包括一众皇亲国戚,皇子府、公主府……都是可以想办法打听消息的地方。
萧容溪对上她坚定的眼,失笑,“你真是……”
“陛下别想哄我,”南蓁继续道,“你远赴西北,我留在京城做什么?”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但她知道萧容溪懂。
萧容溪在离京前,必定会做好回不来的准备,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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