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解开后,俞怀山不必再日日请脉,只隔日前来瞧瞧他脉象几何。
入营后,众人皆知他来自神医谷,便都想让他把脉诊断一下。他在自己营帐里,一上午的时间来人就没断过。
这些将领常年锻炼着,身子骨好得很,陈年旧伤也多半好全了,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俞怀山摸了一上午的手腕,好不容易挨到用过午饭,跑到萧容溪帐子里躲清静来了。
顺手带来的医书遗落了一本在这儿。
南蓁听着他的解释,笑道,“不都说害怕看见大夫吗,怎么到这儿来反而上赶着瞧呢?”
“就是好奇而已,毕竟神医谷名头那么响,却没几人真正知道在哪儿,怎么去。如今碰上俞怀山,可不得好好观察一下?”
南蓁说道,“倒真成那笼子里的猴了。怪不得我傍晚的时候还瞧见营里的大夫和他走在一块儿呢!”
萧容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专心落笔。
南蓁不懂医书,也看不懂那些深奥的医理,好在手中的这本是药草集,图文并茂,上面详细地记载着药草的主要分布地、外形特征和用处。
她一页页看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对面的人轻轻拍醒。
萧容溪用手搓着她被压出印子的脸,揶揄道,“说自己不困,书都没翻两页就睡着了。”
南蓁看着手边的书,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怪我,这书太催眠了。”
“行,俞怀山的错,明儿让他把书拿走。”
萧容溪顺着她说了句,将人带去休息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两人是被外面似有若无的喊声吵醒的。
训练场的擂台已经准备好,快要开始了。
南蓁慢吞吞地掀起眼皮,见枕边的人还合着眼,于是将他的手臂轻轻从自己身上挪开,预备起身。
挪到一半,手臂又是一紧,将她箍住。
“陛下醒了?”
“嗯。”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眼睛还没睁开。
南蓁念及他昨晚因公务睡得晚,说道,“陛下再睡会儿吧,我先起床看看。”
昨日答应了要去训练场,一会儿宗北应该就来请人了。
若是都没起身,就太不像话了。
半晌没得到回应,就在南蓁以为他又睡着时,萧容溪突然搂着她坐起,“一起吧。”
两人洗漱后,简单用了些饭,宗北就已经出现在营帐外。
“陛下,娘娘,比武即将开始,现在可以挪步训练场了。”
“那就走吧。”
战鼓擂,高台就,擂台周围将士们严阵以待。
他们面上尽是兴奋之色,风吹不动丝毫。
待萧容溪走上高台,众人齐声参见后,宗北便下令,示意手下的人可以开始了。
以往营中的人彼此熟识,比武开始便争先恐后地往上去,这会儿有陛下看着,倒是显得有几分拘谨了。
萧容溪见久久未有人站上去,侧头看了宗北一眼。
宗北亦有些尴尬,刚要开口,就见一个预备营的小兵率爬上擂台,“我来!”
他冲高台抱拳后,对着底下的人咧嘴笑,“最近新学了些招式,请各位指点。”
这还真不是谦虚。
预备营里的兵都没什么战斗经验,武力不强,别的营里基本不会欺负他们,都点到为止。
所以他一上去,应战的也基本都是每日一同训练的小兵。
“我也来!”
“我也来!!”
一时间,周遭热闹了起来。
输的下,赢的继续上,直到打不动被后面的人取代为止。
萧容溪一边看,一边同宗北讲话,“预备营的兵武力强弱倒是其次,精神头不错,求胜欲也很强。”
“是,”宗北说道,“比武目的也就在于此。”
有时还能从中挑到些好苗子,往后训练中会多留意些,适时点拨。
萧容溪又扭头问南蓁,“卫燕能忍住不上?”
南蓁耸耸肩,她也不知道。
这会儿上未免有些欺负人,且看着吧。
不多久,擂台上的人就换了一拨,都是些上过战场的好手了,甚至有些领班和副将也跃跃欲试。
拳风跟着硬朗起来,底下的喝彩声一阵大过一阵。
在李烈将第五人打下台时,王成勉登得一拍桌子,“我也去会会他。”
两人身为同僚,平日里好似就有些不对付,此话一出,坐在高台上的众将领都有些坐不住了,伸长脖子往前探,甚至有些直接往擂台边去。
南蓁默不作声地扫过众人的脸,又将视线投射在擂台上。
她也期待瞧瞧,这王成勉功夫究竟如何。
“李烈,打赢他们算什么本事,我来同你打!”王成勉高喊一声,翻身上台。
李烈嗤道,“怕你?”
两人都选择不要武器,赤手空拳。
掌风擦着耳畔过,被王成勉一个偏头躲开了,而后直接朝他胸口重重一击。
李烈及时闪躲,受了些气力,但无大碍,继续往前同他缠斗。
南蓁瞧着两人的身手,眉头越发紧了。
不存在谁刻意隐藏实力,王成勉就是打不过李烈。
昨夜她遇到王成勉,多少会上几分心,以为他功夫在这里至少得数一数二才对,没想到居然不是李烈的对手。
十招之内,必输。
不出南蓁所料,几招后,王成勉被狠狠一踢,即便用双臂护住了胸口,不至于受伤,却也落台。
李烈是收着劲儿的,战前比武,不会真打伤同僚。
王成勉踉跄着后退两步,被身后之人扶住了,回头一看,是孙勇。
于是推了推他,“你去,教训教训这嚣张的小子,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他了!”
孙勇看他站稳了,松手,从台上喊,“我来!”
“好——!!孙副将!孙副将!”
“李教头!李教头肯定赢!”
底下一阵哄闹声,纷纷喊起自己支撑的人,掀起一阵热潮。
南蓁目光还随着王成勉的动作偏转,只余光注视着擂台上的打斗。
不过只片刻,她就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擂台上,准确地说,是孙勇身法上——
这个人,实力很强啊。
看似节节败退,实则李烈并未能真正伤及他。进退得当的步子和攻守,反倒像是在提醒李烈可以精进的地方。
明明可以赢,但看他动作,却好像没有赢的打算。
输得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