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泓话里话外都是责备和担忧,还颇有无奈之意。
即便知道南蓁行走江湖,受伤是常事,却也不曾想她伤得这样重。
“我可跟你说,你这次伤得很重,还诱发了旧疾,少说也得将养大半年,”易泓边端着药碗往床边走边说道,“好在你还知道跳河的时候用内力护住心脉,不然,神仙也难救。”
南蓁视线从花影处挪开,笑道,“你可不就是那个神仙?”
“少贫嘴,恭维我可没用,该受的痛你得一点不少地受着。”易泓说道,“陛下让我给你开最苦的药,让你长长记性。”
“陛下才不会说这样的话,定是你的私心。”
易泓轻哼一声,将药碗递给她,“慢慢喝。”
南蓁犹豫几息,才慢慢往嘴里送。
她确实怕苦。
不过这药……南蓁砸吧两下嘴,好像比她料想中好一些。
易泓是个嘴硬心软的,她一早就知道,也没戳破,只大口将药喝了。
递给他时,见他白色的衣袖上沾了些炭黑,便问道,“你亲自熬的?怎么没交给府中下人?”
“我不放心。”易泓接过碗,“你的药我何时假于他人之手了?”
对一个人的情思和念想不可能说散就散,但看着南蓁心中有了人,他自会将这份情意藏起来。
不会叫她为难。
易泓敛眸,压下眼底的情绪,轻轻将此事带了过去,“成日躺着你想必也觉得闷,我给你带了几个话本解闷。”
他继续道,“随便在城中买的,你且看着。”
南蓁笑了笑,“多谢。”
随手翻了翻,确实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本子,和京城里说书先生的版本差异较大。
她看了几眼就放下,转而问起其余的事,“前日托你送往明月阁的信可有回音了?”
易泓点头,将信鸽传来的消息带给她,“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呢,碧落和李颂已经带着人加急赶过来了,留青影和楚离守在阁中。”
危机时期,国势兴衰,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明月阁自该尽一份力。
再者说,南蓁伤重,她们也不会心安理得地留在京城。
“阿婧也来了?”
易泓:“嗯,她手段多,功夫也不差,想必还是能帮上忙的。算算日子,快马加鞭的话,再有个半旬左右也该到了。”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易泓继续道,“赤鬼盟和一些江湖散客也在往这边来。”
南蓁眉头一拧,“他们这是……”
“投诚。”
不过是有算计的投诚而已,战争结束之后,他们还是不会放弃和明月阁的争斗。
争当武林第一。
争话语权。
易泓落座后问道,“你是不是在京城的时候暴露了身份,所以让赤鬼盟的人猜出来当今陛下身边的宠妃和明月阁关系匪浅。
他们先前作恶,已经和官府的人对峙上了,若再加上你的关系,届时官府与明月阁乃至江湖中和他们有仇怨的人一起围攻,赤鬼盟能否存在都还是个问题。”
这笔买卖要怎么做才划算,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
南蓁抿唇轻笑,“虞家倒台,白展逍被抓后,我确实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赤鬼盟若是有心,自然能凭纷杂的消息猜出一二。所以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立功自保。”
“无论是真的胸怀大义还是只为了自保,总归有他们的加入能填补些军队人数的空缺就是好事。”
易泓从不轻易出谷,可这次也来了,还带着众弟子一同出山。
前所未有。
南蓁颔首,心中虽挂念着前线战事,但听他这么说,又放心了些。
两人闲话间,院外逐渐响起了脚步,易泓回头,见是宗夫人,便起了身。
“娘娘,易神医。”
易泓问道,“不知宗夫人夜里前来,所为何事?”
宗夫人:“府上来了两个大汉,说是求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