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百姓们的议论声，司小空也听了个大概，他跟沈凉一样，如今都算是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了一定认知。

    于是司小空凑到沈凉耳畔，嘴唇不见怎么动弹的低声问道：

    “梁兄，这人在淮城似乎地位不低，咱们待会儿具体该怎么办？”

    以前在涿城，司小空没少干劫富济贫的事儿，那么多年来一直没被抓，手脚利落不留证据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背后有蓝玉川为其撑腰。

    毕竟大炎王朝不是大夏国，这里没有DNA采集技术，没有足迹鉴定手段，更不具备几乎覆盖整个国家的天眼系统。

    官家破案，在这种古朝时期，虽然也讲究在现场调查蛛丝马迹，但更多的，还是通过走访来寻求目击证人，作案动机也会被当成极为重要的一环。

    如果歹人犯案，城判府又拿不到切实证据，那基本上就会根据自己“无懈可击”的推断，将嫌犯逮捕入狱。

    之后的流程就简单了，根据嫌犯所违律法的事件大小，来决定上多少强度的刑罚。

    在刑讯逼供下，基本上没多少人能扛得住，扛不住，哪怕是被冤枉的，一旦在口供上签字画押，那案子就算结了。

    由此，倘若不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办案方法太过落后，又有蓝玉川在幕后跟丁昱人情来往，就司小空这种行窃多年的街头小贼，怕是早就不知道给城判府整治成什么样了。

    基于这一点，深知其中利害的司小空，才对沈凉产生此问。

    因为这里是幽州，是淮城，是他们俩谁都找不着关系的地方。

    他俩，即便是再加个老钱，也就是两个九宫境一个八卦镜，区区三名最底层的武修，能对抗得了城判府的城卫们吗？

    整个大炎王朝，谁人不知境界不入九宫境，便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城判府城卫？

    若是再把结果想的坏一点，说不定这淮城城判府里，还得有七星境的城卫呢！

    对上这种级别的敌人，司小空的确可以保证能够全身而退，但问题是，你面对城卫调查，不仅拒捕，还颠脚跑路了，回头给你画像往通缉令上一整，再把通缉令散发全国，那往后你还怎么直着腰杆做人？

    在这些限制下，又不想明明有理还被人整的司小空，一时间便是没了主意。

    而沈凉现在也说不好有什么办法，当然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先看看待会儿的形势再说。

    “别急，反正咱们也没动手，不至于闹得太大。”

    经历了青竹派一战，打心底佩服沈凉计划周密的司小空，不知不觉间，俨然已经把前者当成了他们三人小队的主心骨。

    因此见沈凉没有慌乱的意思，他的心神也就跟着稍稍安宁了下来。

    不多时，前去呼唤城卫的那名护院，就带着四名身穿大炎统一制式官服的淮城城卫返了回来。

    四名城卫右手压在佩刀上，左手一边扒拉一边命令人群散开。

    及至近前，方才还一脸凶相无比嚣张的带路护院，立马变得像条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的冲四名城卫当中的为首者介绍起情况来。

    “周大人，我家公子途经此地，碰上两个小乞丐，他们明明是乞丐，却有钱进客栈喝酒吃肉，甚至还驾驶了一辆品相不差的马车，喏，就是那辆马车，所以我家公子怀疑，他们俩应是从哪位富家公子手里偷来的，说不定还是谋财害命，望周大人明察！”

    护院去叫城卫之前，他家主子项正林，那可是明目张胆的递了银票过来，让其交给城卫，当作辛苦费。

    虽然名义上这笔辛苦费，是想让城卫们在落实沈凉和司小空的罪行后，在大牢里多“照顾照顾”二人。

    可收了钱财的城卫，在判定沈凉和司小空是否有罪时，能不为此偏袒项正林一方的意思么？！

    不出意外，听完护院讲述，领头的周城卫，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道：

    “把他们俩抓回城判府，严加审问！”

    “是！”

    之前在涿城时就提到过，城卫一职，表面上不存在官级差距，可资历和实力，却注定他们之间私底下一定不会站在同一高度的台阶上。

    周城卫命令一下，另外三名城卫，当即走出两人，取下腰间统一配置的麻绳，作势便要走到沈凉和司小空近前，将二人逮捕归案。

    周城卫与另外一名城卫，则是释放真气气机，按在刀柄一端的手悄然下移，完全握住刀柄，随时准备在沈凉和司小空准备反抗或者逃跑时展开攻势。

    不过沈凉自然是不会盲目反抗的，眼看两名城卫上来就要绑人，他当即沉喝一声。

    “等等！”

    两名城卫见状止步。

    沈凉不卑不亢，看向为首的周城卫说道：

    “周大人是吧？您是官，我们是民，官要治民，民只能任凭处置，但律法在前，当着这么多淮城的父老乡亲被抓之前，草民有三大不解要问周大人。”

    周城卫皱眉不语，他本意是不想弄得这么麻烦，有什么话把人抓回去再说，可沈凉一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让他不得不展现出遵法守纪的一面。

    “你有何不解之处？说来听听。”

    沈凉闲庭信步般左右徘徊，走一步，问一句，三步三问。

    “其一，周大人只询问一方说词，便要当街逮捕我兄弟二人，这似乎不合我大炎律法。”

    “其二，我们与这位项公子产生冲突，大人说要带我们回城判府审问，那大人是否也会带着项公子一起到城判府审问？”

    “其三，倘若周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兄弟二人以强硬手段抓回去调查，那最后要是发现我们二人未曾行触犯大炎律法之事，周大人又该如何给予我二人一个交代？”

    “我就这三个问题，只要周大人能说的草民心服口服，那草民保证不再多言半字，马上就随大人去往城判府配合审问，接受调查。”

    四名城卫到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没有第二种可能，只能是城卫一到，沈凉和司小空就这俩倒霉的小伙子就得束手就擒。

    可就算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按照他们的认知发展下去时……

    沈凉这一番话，却如同平地惊雷，震的全场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