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在结束了又一天的御战部部长交接工作之后,回到程氏别墅的芦叶,只觉得稍微有些疲惫——
“我说,歆,小白,你们两个今天,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转悠啊?
托你们的福,我今天的工作效率相当之低,就连养伤的恢复进度都感觉变慢了!”
“那、那是因为……”
稍微有些扭扭捏捏地,走在芦叶右手边的白天略显心虚地,向着一旁移开了视线:
“因为程歆她说,不好好盯紧小夜你的话,你、你可能会被杨晚依拐跑了,什么的……”
“咳、咳咳——!”
闻言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芦叶顿时一脸黑线地转头看向左侧的程歆:
“歆,你成天都在向小白灌输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诶~~~我哪有~~~”
程歆摊了摊手,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向白天妹妹挑明事实而已嘛~!
倒是你,芦叶叶,你咳什么咳?难不成,你慌啦?
啊!该不会、该不会你真的对那个小秘书——”
“该不会个毛线啊!差不多得了你……嗯?”
刚刚想要进一步吐槽,通过【见能】,芦叶察觉到这会儿在别墅的庭院之中,有一个陌生的气息似乎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有客人吗?”
带着一丝疑惑,逐渐走近的芦叶,见到了一位完全在他预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昼影协会】会长严懿,此时正懒洋洋地坐在庭院之中的小圆桌旁,悠闲地品着茶。
“哦哦,小陆,可算是下班了?老夫等你很久咯~”
“……!”
看着严懿一脸怡然自得的放松表情,芦叶努力克制住自己此刻内心的震惊之情,慢步向着严懿走了过去——
“严会长,初次见面,您好。”
谨慎地在严懿身旁坐了下来,芦叶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起对方来——
外貌特征和自己之前仔细研读过的情报信息完全一致,这家伙,真的是严懿本尊?!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之前冬日空的事件,促使他如此行动的么……
“嗯……?小陆,你盯着老夫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严会长,您还真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呐。”
“哦?何以见得~?”
眼见严懿似乎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望向自己,芦叶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关于我们之间的初次交锋,我原本,可是在心中设想了各种各样可能的场景——
包括初次见面的时间地点,背景因素,晶石的争夺形势,还有各自的状态之类的。
可我唯独,没有想到您会在今天这样一个平常的日子,独自一人跑来我家——啊不是,是跑来歆的家里,并以一名访客的身份,来跟自己打招呼啊……!”
“呵呵呵……”
听完芦叶这一番话,严懿顿时露出了略显得意的笑容:
“老夫也只不过,是从前天某个突然登门找上老夫、还毁掉了老夫办公室的一块废铁那里,得到了一些启发,于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
突然登门的废铁……?
他是指冬日空吗……?
就在芦叶于心中疑思之际,严懿又左右四下望了望,而后向芦叶发问:
“小陆,梁明阳那个狡猾的瘸子呢?你们早就混到一起了吧,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梁前辈一向神出鬼没,今天我也没见着他。”
“是嘛……那倒是正好~”
在嘴角挂上一丝微妙的笑意,严懿冲着仍站在芦叶身后的那两人轻轻招了招手——
“[白夜阎王],还有程大小姐,你们两人也过来坐吧~”
“!”
此时,程歆已经在脸上写满了警觉之情,而白天则是完全在状况外。
“小夜,这个嗓音沙哑的大叔是谁啊?
你刚才叫他‘严会长’,难道说,他就是……”
见白天带着问号在自己的身旁坐下,芦叶略感无奈地冲她点了点头:
“嗯,小白,他就是严懿哦——
是一年前‘孑茕之争’的始作俑者、在芹倌岛势力背后出谋划策之人;
是与【迷刺】共同谋划了针对【武联】的‘削枝行动’、并间接害死了风叔与张盟主的人;
也是在夕郦永光市,想要利用汤哲野与[诡刀]沈仁,来除掉我们的人。”
“诶……!?”
听罢,白天立即又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并带着惊色与怒色瞪起了严懿:
“这么说…
沙哑大叔,你,就是那个一直想要伤害小夜,还想要让人伤害缘笙的坏家伙!?
而且,老爸和张老奶奶的死,也跟你有关?!”
“沙哑大叔?坏家伙?呵,你的用词还真是有趣呐……”
没有直接回答白天的质问,严懿只是乐呵呵地冲她摆了摆手:
“[白夜阎王],你先别激动~
老夫承认,自己的确对小陆有着特别的兴趣,因而总是忍不住想要考验考验他;
但对于原[青龙之刃]以及[两仪天守],说实话,老夫并不是很关心。
哦,原[青龙之刃]到也还算是个有点儿意思的人物,所以对于他的死,老夫深表遗憾——
但你们可不要随意把他人之死的责任,强行加到老夫头上呐?
如果没有[道灭]李择丞从中参与,老夫未必会将‘削枝行动’,推进得那样彻底哦~!
况且,说到底,原[青龙之刃]是死于[隐刀]万仲乾之手,而[两仪天守]则是于‘燎什之战’中败于【迷刺】…
冤有头债有主,你这小年轻,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这样向老前辈乱扣帽子哟~!”
“你……!”
严懿这一通避重就轻、推卸责任一般的滑头回应,令白天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她将拳头攥得嘎吱作响,眼角也已有泪珠开始涌现,眼看着下一秒钟就像是要直接动手一般。
但她还是忍住了怒火,并很快冷静下来——因为她注意到从刚刚起,芦叶就表现得十分平静,并且一直在用眼神向她示意不要冲动。
而坐在白天对面的程歆,也一边安抚白天重新坐下,一边冷冷地戳破严懿的话术:
“严会长,您这是诡辩哦!
即便没有直接去执行这些肮脏的勾当,也不代表您不是参与者。
考虑到我们彼此,都早已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您就不要装无辜了吧?
而且我想,您专程大老远从夕郦赶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跟我们掰扯这些的,不是吗?
咱们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天眼看着就要黑了呢。”
严懿闻言挑了挑眉,似满意地轻笑道:
“呵……不愧是程大小姐,作为跟在小陆身边的智囊,你果然足够聪慧机敏,也难怪小汤那个废物,当时完全奈何不了你呢~!”
又转而看向芦叶,严懿竟有些酸酸地开口:
“哎呀,小陆,从这个层面上来讲,老夫不禁有些羡慕你啊——
你的身边,既有[白夜阎王]这般成长迅速、强大到不讲道理的怪物;
又有着程大小姐这位远比常人机智的谋士,这一文一武的顶级棋子,怎么就都能让你死死地攥在手中呢~?
相比之下,老夫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哟……!
就连陪了老夫数十年的忠心之‘仕’,到最后,却也为了你们,而与老夫分道扬镳,彻底地变成了一颗废棋……
唉,真是呜呼哀哉……!”
“……棋子吗……”
在口中轻声念着严懿的用词,芦叶盯着严懿的眼睛,微笑着做出回应:
“小白和歆才不是什么棋子。她们,是我在这里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唔……!?”
听到芦叶这句突兀的直白陈述,白天与程歆双双瞬间不约而同地烧红了脸。
“小夜,你、你……!”
“害、害不害臊啊,忽然说什么呢,芦叶叶……!”
在白天与程歆一脸凌乱之际,严懿则似乎对芦叶的发言感到有些迷惑与不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啊……?小陆,你的脑子没毛病吧?
难道说,老夫看错你了?
在博弈之中,只有棋子为主帅献上生命,哪儿有为了棋子而活的主帅!”
芦叶听罢,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您对我,是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期待。
但看起来,至少您并不太了解我呐。
不过也无所谓,如歆方才所说,闲聊就到此为止吧——
严会长,您今天突然到访,究竟有什么目的?
哦,还是说,我果然应该称呼您为‘欠老先生’,才更加合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