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芹倌岛的营地之中?!你说此刻吗……?”
短暂的震惊过后,深井义很快便嗅到了玄机:
“等等,我记得,今天那位将军,的确碰巧正在芹倌岛视察中……
陆言夜,难道,你指的是他……?”
芦叶冲深井义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从兜里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她:
“好了,你已经给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那么,我也会奉上相应的回报——
这是我向你承诺的、秘密撤离夕郦的路线。
你坐今天下午4点的船去孑茕,到了之后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并一路护送你至晶海【武联】总部。
严会长的手还伸不到总部那边,只要进入了周盟主的势力范围,你就是安全的,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天东躲西藏的了。”
接过了芦叶递来的小纸条,深井义露出一脸苦涩的微笑:
“……多谢。陆言夜,你说,严懿之所以当初没有把我和顺哥他们一起除掉,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吗?”
“或许吧,毕竟严会长的额头可是抬得相当高的呢。”
停顿片刻,芦叶又向深井义自信一笑:
“但你不觉得,越是这样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对手,越有将他击败的价值吗?”
“……!”
看着芦叶脸上那副跃跃欲试的挑战者表情,深井顺不禁轻声感叹:
“陆言夜,你果然是会逆流而上、迎风出击的那一类人呢……”
将小纸条紧紧攥在手中,深井义向着芦叶微微鞠了一躬: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我衷心祝愿你和你的姐姐,接下来能够一切顺利……!”
……
…
二十分钟后。
在芹倌岛南岸的防卫军驻地,几名将领正在营地之中穿梭漫步。
从为首的数人所着军服的区别可以看出,应当是夕郦军方派了代表前来视察,而芹倌岛防卫军则负责陪同接待。
此刻,走在人群最前方的,是夕郦陆军大将、【百印榜】位列第三十二的丁自修将军。
至于陪着笑脸跟在他身侧的那几人,则均为芹倌岛防卫军的分队长。
并且,其中不乏曾在“孑茕之争”时期,参与过针对孑茕城主洛缘笙的暗杀计划之人——
近距离走在丁自修后方身侧的,是芹倌岛防卫军第一分队队长、兼南岸驻军总指挥方之圆,他如今【百印榜】位列第五十四;
慵懒地跟在方之圆后方几步外的,是原第三分队队长、因“孑茕之争”行动失利而被降职贬为副队长的老赌鬼赖鸣铽,此人现今【百印榜】位列第九十;
原第八分队队长、同样因“孑茕之争”的失败而担责、已被彻底免职的陈灰平,则灰溜溜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方。
这会儿,以方之圆为首的芹倌岛分队长们,似乎正在尝试就某个议题游说丁自修——
“丁将军,您看,您这也前前后后地,来视察过好几次了,我们如今有多么安分守己,多么爱好和平,您也能看在眼里了不是?
所以呐,就求求您行行好,向上面反馈一下,把芹倌岛的自主调兵权,还给我们吧?
毕竟,我们可是边境线上夕郦抵御宗缘进犯的第一道屏障呐,万一哪天真出点儿什么大事,兵不在手,被动迎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听完方之圆的这一番意图明显的话语,丁自修冷面低声回应道:
“……哼,进犯?过去这数十年来,我只看到你们不断地挑衅孑茕、挑衅宗缘,却从未看到宗缘进犯你们。”
“呃……!话、话不能这么说啊,丁将军,您可不要只看表面——
孑茕,芹倌岛,夕郦,还有宗缘,这旷日持久的四方博弈,哪有一方会是完全无责、完全无辜的呢?
任凭它孑茕再怎么扮演受害者的形象,这座孤城独特的地理位置,早已决定了它必然永无安宁之日。
同样,离孑茕如此之近的我们芹倌岛,便也难以独善其身。
况且,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它拍不响啊!
芹倌岛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在为了自身,也为了夕郦,尽应尽之责罢了。”
方之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如是辩解道。
而丁自修显然并不买账:
“你管你们过去那些行为叫做尽责?方队长,你可真是能言善辩啊……!
真正的尽责,当是竭尽全力去护佑一方和平,而不是处心积虑地妄图挑起争端!
像你们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何谓尽责……!”
说到这里,丁自修已是双拳紧握,眉头紧锁,表情黯然。
察觉到了对方的愤慨情绪,方之圆又连忙陪笑道:
“是是是,丁将军,您批评得在理!
全是我等肤浅无知、鼠目寸光,眼界和认知无论跟您比,还是跟已故的丁小将军比,那都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
“……”
方之圆有意无意间,提到了丁自修的儿子丁自在——
那是曾经的【昼影协会】红影R3,也是夕郦军方安插在协会内部的线人;
此人曾于“孑茕之争”期间在暗中活动,与其父亲合力尝试化解冲突、维持局面的平衡;
后来,在那牵扯范围甚广的“削枝行动”中,作为夕郦对外温和派的一员,丁自在不幸被【迷刺】的[烹糜官]汤焘,毒死在【昼影协会】的总部食堂内。
眼下,似乎因为对方忽然提到了丁自在,丁自修的脸上立时显露出几分悲怆之情。
他咬着牙,望向方之圆冷冷道:
“……自在他并非是什么将军,方队长,还请你莫要这样称呼他。”
“哎,是是!是我胡言乱语了!
丁将军,还望您节哀,莫要伤了身子啊!
来,喝口热茶,咱们歇会儿。”
接过方之圆递来的茶杯,丁自修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并轻轻地叹起了气。
而眼见其手中的茶杯已空,此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赖鸣铽,便走上前来没好气地开口道:
“我说丁老将军,咱们都是为上面效力之人,有的时候,您得懂得变通、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吧?
作为夕郦与宗缘边境线上的重要关口,孑茕有多关键,您不可能不清楚。
是,您作为爱好和平的清高之人,2X50年底不在‘孑茕之争’中支持我们芹倌岛的暗地行动,那也就罢了,不提了;
但是事后,作为追责的一部分,您竟然还向夕郦上层提议,收回我们的自主调兵权。
您知不知道,正是因为您当时的强势表态,我们这些分队长们,才一个个地,被迫沦为了毫无实权、只能待在营地里混吃等死的光杆司令啊!
您说说,这笔账,我们到底该怎么跟您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