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任俊梅的电话，我赶忙给身边人逐一送去了诚挚的问候，这才拨通了杜琴的手机。
在调整人事的关键时刻，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杜琴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她并未跟我多说什么，直接告诉了我一个地址：百草堂。
我也是纳闷了，每次打电话，杜琴这娘们儿不是在洗浴，就特么在洗脚，我真怀疑她是不是这一行业里的“鸡头”？
好在是洗脚，没洗浴那般尴尬，否则我还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去找她。
“去哪儿呢？”也是奇了，孙淼从来不问我的去向，上车后，她竟问我去哪儿。
我愣神片刻，才说出了目的地：“去百草堂，找杜琴谈点事儿。”
“嘻嘻……”
孙淼这一笑颇具深意，为了消除误会，我只好跟她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窘境：“丫头，你的事儿，哥已经帮你办妥了，可哥的事儿，却有点儿麻烦，所以得辛苦你陪哥跑几天。”
挂在孙淼脸上的笑意，更甚先前，似乎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我有些尴尬，正想给她详细解释一番，却听孙淼道：“哥，一会儿，我去嘉陵大厦拿点烟酒放在后备箱里吧？”
“好……”
三月中旬就会张榜公示应招结果，借此也会公示被提拔的中层领导，留给我活动的时间有限，抵达百草堂后，我给孙淼嘱咐了几句，便下了车。
在门迎小姐的指引下，我走入了一间豪华大包，足有三十平米的洗脚房中，只摆了两张按摩床，若不是摆了一组高档沙发，我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屠宰场的工作间。
我心中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便在按摩床上坐了下来。
片刻后，一位穿旗袍的女子推开了房门，她的身材高挑，气质不凡，一看就是这里的领班：“先生，您好，我是百草堂的经理，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我是来找杜琴的，她不在这里吗？”
“哦？原来您是杜姐的朋友啊，她在隔壁房间，您稍等，我这就去请她。”女子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五分钟后，杜琴着一身按摩服走了包房：“好久不见，启哥。”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笑着回应道：“杜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杜琴招呼服务生给我沏了杯咖啡，顺道点了几个甜品，而后关心了一下我母亲的身体状况，这才道：“启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在这节骨眼上，杜琴问这话显然别有用意，可事关我的政途，我也顾不得多想，忙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杜姐，此次旅游局扩招，会借机提拔一批中层领导干部，我看上了企划部部长一职，不知杜姐能否忙我疏通疏通关系呢？”
“你小子倒是会挑，本次人事调整新增五个正科级岗位，其中企划部部长一职是最好的岗位，按常理来说会由资历老的同志来担任此要职，你顺理成章地接手企划一科或二科的科长才对，干嘛非要……”
杜琴话说一半，察觉我忽然骤起了眉头，很是不解地道：“启哥，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我听说薛文丽会升任企划部部长……”
“薛文丽？就是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婊子吗？”杜琴骂骂咧咧摸出手机，拨通了胡来民的电话：“老胡，听说你单位里，要提拔一个黄毛丫头任企划部部长？”
也不清楚胡来民给杜琴说了些什么，接完电话后，不可一世的安市交际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瞬间没了底气，就连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歉疚与无奈。
我清楚，薛文丽升任企划部部长的事儿，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由地抹了把颓废的脸颊，低叹一声：“朝里有人好办事呀……”
我的叹息声，似乎激起了杜琴的斗志，她居然当着服务生的面，撕掉了按摩服，步入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
“杜姐，您消消气，其实做不做企划部部长，也没那么重要，只要能顺利升为正科级就好……”
杜琴并未接我递去的浴巾，而是按下呼叫器要了一瓶红酒，我知道杜琴这是在怪胡来民没给她面子，便没敢火上浇油。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一个婊子都能升任企划部部长，你凭什么不行呢？”直到我将醒酒器里的红酒，递到杜琴手中，这位叱咤安市上流社会的交际花，依旧愤愤不平：“薛宝义不就是人社局局长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市直企业单位里的人事关系，都归人社局管，薛宝义的权利有多大，可想而知，可杜琴却不以为然，势要挽回自己的面子：“本次调整拢共有五个正科级位置，戴安强是旅游公司的一把手，肯定会得到一个名额，但她小舅子在你们单位，他得把这个名额给她小舅子。孟建国是局里的一把手，手里自然会有一到两个名额，他会把名额给谁呢？”
我有些疑惑，就算戴安强和孟建国占去了三个名额：“那另外两个名额呢？”
“这不薛宝义要走了一个名额吗？”杜琴没好气道：“在安市这一亩三分地里，比薛宝义有权势的人，多了去了，另一个名额保不齐，早已有了主儿。你也不想想，旅游公司里有多少位副科长，哪一个不和你一样，削尖了脑袋给自己谋个远大前程？”
这倒也是，每个科室里，至少有两位副科长，划拉下来，旅游公司最少也有三十名副科长，只有五个正科级岗位，可想竞争会多激烈。
“看来只有找孟建国了？”
“哼，你找他有什么用？”杜琴并不赞成我的提议：“说不好薛宝义的名额，就是从孟建国手里要来的……”
是啊，找孟建国有什么用呢？
据孟建国讲，我哥是他的老部下，提拔这么大的事儿，我想我哥一定找过孟建国，可我哥至今都未曾给我打来电话，就足以说明了问题，我再去找孟建国，无非是听他说一些鼓励的话，毫无意义。
见我久久不语，杜琴长叹一声，呢喃道：“罢了，姐就为你这个兄弟献一次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