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和老钱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前厅,虽然天已经很晚了,但老钱头派人去找丁满,丁满还是第一时间跑来了。
得到人来的消息,老钱头笑着站起身子道:“少将军,我去把人领进来。”
“他找不到路吗?”李恒笑呵呵的说道。
老钱头一愣,也不迟疑,直接说道:“他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交代他一下,免得他在少将军面前胡说八道,影响了少将军的心情。”
“本少将军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李恒摆了摆手说道,“有什么话让他说,您老是他的义父,但也不能护他一辈子,雏鸟终归是要见风雨的。”
“在咱们自己家人面前丢点人,露点怯,这不算什么。真要将来出去独当一面,丢了人,露了怯,恐怕就不仅仅是丢人那么简单,您老应该明白。”
“多谢少将军栽培。”老钱头连忙说道。
李恒抬了抬手说道:“不必如此,你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我也一直拿您当长辈,咱们之间不必太客气,钱大河跟在我身边事情做得很好。”
“我对他很满意,我相信丁满在您的栽培下肯定比钱大河更优秀,这次的差事如果办的好,我会重用他的,你放心吧。”
“少将军费心了。”老钱头笑呵呵的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恒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是,少将军。”老钱头答应了一声,吩咐人将丁满带进来。
时间不长,一位年纪轻轻的俊秀男子从外面走了。先是看了一眼老钱头,随后目光落到了李恒的脸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丁满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丁满参见少将军。”
“咱们应该没见过吧?”李恒托着下巴说道。
“回少将军,我没见过少将军。”丁满低着头说道。
“既然没见过我,你怎么一进屋就知道我是我?”李恒的话说的很绕,但他相信丁满能够听明白。
“我进来之时,义父坐在您侧面,证明您的地位在义父之上,在山海关,地位位于义父之上的人本就不多。”丁满再次低头说道。
“那也未必就是我啊!”李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总不能因为我的年纪吧?难不成我就不能是宫中来的,或者是京城来的?”
“回少将军,在整个山海关或者说在这个世上,能够让我义父如此尊敬面露谦卑之人,除了大将军一家不做他想。”丁满一脸笃定的说道,“所以您只能是少将军。”
李恒转过头对老钱头说道:“你这个干儿子不错,不说其他对你的观察就够仔细,好,很好,你果然栽培的不错。”
老钱头捋着胡子一脸欣慰的说道:“还年轻,还差得远,少将军调教。”
李恒摆了摆手说道:“在你手里就很好,跟着我就学坏了,行了,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坐下说吧,咱们也没有外人。”
“是,少将军。”丁满答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你跟在你义父的身边时间不短了,你义父肯定和你说过我与我父亲的事情。他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今天我和你说,他与我父亲是生死之交,我一直拿他当长辈对待。”
“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他的儿子,咱们也就是一家人,所以不必想太多,有什么话尽可直言,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我,或者找我爹。”
“多谢少将军。”丁满抬起头大声的说道。
“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以我和你义父的关系,我这也不算交浅言深,”李恒笑呵呵地说道,“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相处吧!”
“我明白,少将军。”丁满答应道。
丁满无数次听自己义父说过少将军有多么的英明神武,多么的聪慧无边,他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见少将军时的场景,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场景。
“找你过来是说说山海关的案子,”李恒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你跟着张赫查案子,先说说你对这个人的看法。”
“是,少将军。”丁满沉吟了片刻说道,“张赫此人非常的圆滑,权力**非常的重!当然了,也非常的有手腕,善于揣摩上意,我对他的能力很钦佩。”
“对他的能力很钦佩?”李恒眉毛一挑说道,“人品呢?”
“此人人品不好说,”丁满摇了摇头说道,“说他多善良,他肯定不善良,做起事情来也很讲究手段 ,为达目的很多时候不太讲良心。”
“我大概明白了,”李恒笑着说道,“权力欲极重的工具,本身并没有善恶,上位者用他善,他则善,用他恶,他则恶,是不是这样?”
“对对对,”丁满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少将军英名,此人正是如此。”
“说白了也简单,如果做一个包青天一样为民请命的清官能够升官快,他就会做一个包青天一样的人物。如果做一个纪纲一样的人物升官快,他就会做一个纪纲一样的人物。”李恒笑呵呵的说道,“拥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
“对对,没错,”丁满再次点头说道,“少将军一针见血。”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办了,”李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尝尝,这是我带来的茶叶,味道还是不错的。”
丁满点了点头端起喝了一口笑着道:“不怕少将军笑话,我从小在街边长大,茶叶实在是有些喝不明白,干爹收养了我之后,也培养过我这些。”
“琴棋书画,花酒诗茶,我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可能天生不喜这些,也不擅长这些,王爷千万不要怪罪。”
“这算什么?”李恒摆了摆手说道,“人人不同,有擅长便有不擅长人无完人,你既然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数学、田地、钱粮等等,”丁满笑呵呵的说道,“义父曾经说过我学这些东西,最多一个钱粮师爷,实在是没出息的很。”
“你义父此话不对,”李恒面容严肃的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你擅长这些东西,你不是钱粮师爷,你应该做户部尚书。”
丁满顿时瞠目结舌的说道:“从来没敢做此想啊!”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李恒伸手敲打在桌面上说道,“万一有一天实现了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是,少将军说的对。”老钱头在旁边有些急切的说道,还不忘了瞪自己义子一眼。
丁满虽然有些不懂自己义父的意思,还是点头说道:“少将军说的对,只是以我的才学想要参加科举,恐怕是没有希望了,考不中进士,户部尚书应该是做不成了。”
父子二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在老钱头看来,李恒这样的话都已经是在暗示了。
自己儿子有才华,将来必然能够得到重用,甚至能够做到户部尚书。谁家的户部尚书,那可就不好说了。
“命运还是很奇妙的,”李恒说道,“没准哪天就实现了,不过也要脚踏实地的去做事,说说你们这些天查案都查出什么东西来了。”
“是,少将军。”丁满答应道:“张大人这几天带着我们在山海关内到处走访,抓了很多与此次事件有关联的人,大部分都是站岗的士卒,库房的仓管等等。”
“全抓起来了?”李恒面无表情的说道,“用刑了?”
“这倒没有,”丁满摇了摇头说道,“张大人只是把人抓回去了,但是每顿的饭菜还都管饱,也允许家里人去探视送东西。”
“人抓回去之后也只是简单的问了问话,然后让他们签字画押记录在案,并把人放回去了,并没有用刑,也没有拷打他们。”
“这个张赫有点意思。”李恒笑呵呵的说道。
“是,”丁满点了点头说道,“按照张大人的意思,这次的案子很大,影响很广,一旦我们到处抓人乱用刑,就会影响大人在山海关的民心和我威望。”
“与大人的民心与威望相比,区区库房被烧的案子就算不了什么了,哪怕案子不破,也不能影响到大人,所以要慢慢破,徐徐图之。”
“是个有心的。”李恒点点头说道。
“少将军,”丁满有些迟疑说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刚不当讲。”
“你进来时我就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必隐瞒,但说无妨。”李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是,少将军。”丁满答应了一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张大人如此做法是出自他本身,后来有犯人的家属来看望罪犯,他便把这些话解释一遍。”
“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以防家属误会才会解释,后来我越听越不对,他大部分时候不是在解释这件事,还是在说他自己。”
“我能看出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如此揣测人又有违圣贤之心,我又不敢瞒着少将军,如此行为,实在有失厚道。”
“哈哈哈,”李恒大笑着看向老钱头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人心似水,有些东西你要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