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意泪流满面的听着自己的父亲讲述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越发心疼他还有早逝的母亲。
“我知道当初她过世你很气恼我,觉得我如果跟组织求助肯定能活下来,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那么痛苦,白天看起来好一点,一到晚上,她就开始喊疼,她浑身骨头疼,一碰就是钻心的疼,我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她跟我说不想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无能为力,我就是个废物啊,废物。”
钟明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里向外涌流。
钟书意心疼的抱着他:“爹,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啊,是不是没把我当女儿啊...”
“这么重的责任,你怎么可以背上,做我女儿已经很辛苦了,怎么可以让你活的那么沉重。”
“做你女儿我好开心的,很幸运,幸好遇到你们,小时候妈会给我扎小辫,还会做好吃的给我,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
“你不怪我们就好...”
“我...我以前是不懂,为什么不带妈去医院治病,明明只要你开口,上面肯定会想办法帮你的,我不知道妈妈那么痛苦,我不知道...”
钟书意因为母亲的死,心里多多少少是怨恨钟明的,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父亲。
姜时看着哭成一团的钟家父女两,心里也堵得慌,生老病死,自古逃不过的话题,想到这些,声音都变得低沉了。
“你跟厂长儿子....”
钟书意当然听出她的意思,连忙摇头道:“没有的,我是找他咨询一下厂子里宿舍的问题,谁知道就被季荣安看到了,还想出这种损招。”
说到这,她心里既懊悔又后怕,自己父亲万一没遇到姜时,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那你可能需要注意一下。”
“什...什么意思?”
“空穴未必无风。”
钟书意明白了,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没想到只是问人宿舍的问题,还会牵连那么多,只是厂长的儿子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孝敬眼前的父亲,让他之后的日子里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姜时盯着自己的手指,装作无意道:“你们可以在学校附近买个店铺,钱的话找找组织帮忙借款什么的。”
两人双目灼灼,想到最近越来越松,再也没人抓了,内心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不过她没多说,他们也没多问,只是站起来对着她敬礼:“同志,谢谢你!”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看着她挥手离去,钟家父女激动的情绪才微微稳定了下来。
“爹....”
“我们就去小学附近买个店铺怎么样?”
“你同意了?”
“我原本不想麻烦组织的,可那小同志说了,我只是借,我们可以还的。”
“那我到时候厂里发的工资给你还款,我们父女俩一起努力。”
“小意对不起啊,爹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胡说什么,有爹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季父身为民兵队队长,却徇私包庇、持枪威胁、迫害他人等多项罪名,直接被判了死刑。
季荣安乱搞男女关系,想利用非法手段迫害他人、到处滋事挑衅等罪名,直接被下放去了边疆农场那边。
季家因为季父的关系,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一直自以为高高在上,谁知道一下子跌入谷底,对季荣安诸多埋怨,原本当成宝贝疙瘩的爷奶,也不敢为他多说一句好话,更不敢为他奔波。
他的后半生,注定过得凄惨。
至于季家人想去找钟家父女麻烦,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们的身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上面已经知道了一切,又怎么可能不照顾一二,不想死的,怎么会凑过去。
何况两人真的听从了姜时的建议,买了学校旁边的一个铺子,卖起了纸笔等文具玩具,也会把自己做的木制玩具放上去,十分的受学生喜欢。
趁着改革开放的风口,货源都是组织帮忙的,直接赚的盆满钵满。
在钟书意结婚的前一晚,她做了一个梦。
那里面没有姜时,她的父亲被季荣安算计了,她不得不委身于他,后来又惨遭抛弃,等她回去后,发现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的事情一直自责,郁结于心,看到她回来的时候,直接气绝身亡,她望着自己父亲的尸体,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命运。
醒来后的她泪流满面,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大红喜字,眼泪从眼角滑落,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这辈子,她可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