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达说完又自嘲道:“你看我就是这么卑劣,明明是我有恩于他们,我们承了情,可是还是会怨我父母,那时候我一直在想,救人帮人有什么,别人还不是恩将仇报...”
事实除了祝超,所有人都记得,都想报恩。
可偏偏就这么一个人,就把他们家弄的支离破碎...
“怨恨才正常,不然不怨不恨,全憋心里,不得憋死。”
和达瞳孔里的痛苦和悲楚被笑意取代:“你这人倒是有意思。”
“有意思的地方可不止这些,我跟你妹妹说得感谢父母,可不因为这些,而是他们一直在守护你们,知道你们换了身份,也知道你们所受的苦,当然祝超也在。”
“什么意思?”
“意思是,怨恨父母也好,想他们也罢,你亲自说。”
姜时大手一挥,一道光照下来,和达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以及还有那位怨恨到极点的祝超。
“你们聊!”
说完,姜时就把陈颂带离了审讯室。
全程陈颂一直望着半空,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可怎么都是徒劳。
“能不能也让我看看?”
“你能看到,他能看到,就我看不到...”
陈颂面色依旧冷峻如常,可语气怎么听都是满满的委屈。
“他的因果,当然他能看到,你想看...算了...”
陈颂蹙眉,既然他想看,就让他看吧,大不了带着他多晒晒太阳,想通后,抬手在他眉心一点,瞬间三道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靠!”
陈颂忍不住的在内心惊呼一声,他越来越佩服他家小时的能力了。
老严从隔壁审讯室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怒意:“老大,这祝超真不是个东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为非作歹啊。”
和达看到父母拎着祝超站在他面前,只觉得精神恍惚。
“阿达...”
“你...你们怎么会...”
“我跟你爸不放心你跟阿秀,就一直看着你,我们没看错,我们的阿达好棒,把阿秀照顾的很好。”
“所以...你们也知道我怨你们?”
“是爸妈的错,一味地心软,引狼入室,阿达怎么会错,我们的阿达那么棒。”
和达僵着身子,愣愣地看着父母,眼泪从眼底慢慢浮现出来:“爸妈...我...你们怎么就走了呢?当初我们直接把他杀了,你们就能好好活下来...”
当父母的哪里会不知道儿子怎么想,他们的和达虽然怨恨他们,可更大的是愧疚感,他没能救下父母,没能保护好他们。
“是爸妈不好,让你男扮女装成为阿秀...”
看着和达落泪,两人心如刀绞,忍不住就捏紧了拳头,结果传来一阵凄惨的喊叫声,发现祝超还在他们手中,怒火攻心,索性对着他一顿疯狂的输出。
如此有活力的父母,仿若记忆中一般,和达深邃的眼眸里染上笑意。
有了父母的出现,他内心的阴翳全部一扫而空,身上的枷锁都轻了不少。
“你们要去看看阿秀吗?”
“这个得问刚刚那位姑娘,我们做不到。”
“我想她应该会答应的。”
姜时打开门,靠在门框上,语气淡淡道:“我不答应哦。”
“为什么?”
“你妹的八字轻,见了你父母以后就会经常遇到一些倒霉的事情。”
“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是啊,可你们出生的时辰不一样。”
姜时灵动幽深的目光落在和达身上,他看似温和,可内心的痛苦、愧疚、怨恨一直没有抹去。
砖窑场开起来后,人心变得浮躁,有人开始虚荣、炫耀,一次又一次在外面闹事,让他变得不胜其烦,直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拿起了刀。
曾经平河村的人有多么尊敬他,那时候就变得多么厌恶他。
所有人都说早知道这样,不如让祝超当时弄死他,还有人夸祝超当时做法是对的。
这些话进了他耳朵里,更加激怒了他。
后来,整个平河村,除了和灵秀无一人活着。
最后的最后,和灵秀埋葬了所有人,用一根绳子吊死在村子的牌坊下...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和灵秀这人的心性比和达坚韧,一路走来,都是她的存在,才让和达没有走歪,她才是那个出谋献策之人。
来时路上的话,以及后面她哥哥的转变,她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她自己就选择了不见,她想要的是让父母安心的离去。
这件事很是轰动,对于平河村的众人是否有罪,经过了好几波的探讨,甚至还一度成为日报上的头版。
最终的结果是和达伤人,被关三个月,至于其他的,则是法不责众。
祝超父母想上诉,可自知理亏,只能去警局把尸骨领走,结果被告知不能安葬在平河村的宅地,这两人也被从村子除名,他们当初搜刮走的财物,全部都一一归还,至于后来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