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眼看着二小姐出了院门,也忙抬脚跟上。
他轻叹一声,将军想要与这二小姐重温父女亲情,是怕没那么容易了!
一路行来,遇到很多下人,都是去前院看热闹的。
司槿星几人到时,就见院中站了一排宫中女官,更有一位黄袍内监侯在院中。
再往里走去,便见花厅正中的首位上端坐的,竟是皇后曹氏。
皇后今日袭了一件流光云锦宫装,衬的她肤色极好,明明四十的年纪,却保养的如同三十岁一样。
司骏山正坐在下首左侧,与皇后说着话,脸上堆满了笑。
而老太太就坐在他身侧,脸上也挂了几分笑。
可她那双眼,却总往门外瞟,此时瞧见司槿星进来,赶忙收回了目光。
下首右侧第一位所坐的,便是那好几日不见人影儿的齐墨离。
只见他,难得换了件白色红边的衣袍。
倒衬的一向冷峻孤傲的他,平添了几分儒雅稳重。
司槿星一进门,便瞪了那人一眼,才径直走到皇后身前,行礼道:
“臣女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来迟了,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曹氏此时早已起了身,亲手将司槿星扶起,笑道:
“说起来,也就快是一家人了,快免礼。”
皇后都起了身,司骏山也跟着起了来,道:
“星儿的院子,离这里甚远。”
听上去,像是在为司槿星解释来迟的理由。
只是,皇后早就听闻,这司骏山对安平县主很是不喜。
也曾在中秋宴上,亲眼瞧见司骏山如何训斥安平县主。
如今,这是搞得哪一出儿?
老太太腰不好,此时见众人都站着,自己也不好再坐着。
她咬着牙忍着腰疼,费力的站了起来。
若是以往,她这儿子定会亲手将她扶着站起,如今却是理都不理自己。
这都几日了?他都不来和韵院看她一眼。
她不由想到,三丫头那日来请安时说的话:
父亲只怕是听了二姐姐的花言巧语,对她们这房,甚至对祖母这边都有了隔阂。
可不就是有了隔阂吗?
皇后拍着司槿星的手,看向一旁的齐墨离,笑道:
“前些日子,皇太后为你与墨离赐了婚,也过了纳采,问名,纳吉。
今日呀,本宫是受那小子所托,特意来送聘礼的!”
齐墨离方才被那小女子瞪了一眼,心下不觉好笑,此时见她看向自己,忙轻咳一声,道:
“这几日一直在忙着挑礼物,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司槿星闻言,心下冷哼,她倒要看看那些聘礼到底有多难挑,要挑好几日!
司骏山默默看着那九阎罗,与自家女儿的眼神交汇。
他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对星儿好,那便可。
而老太太却忽的来了一句:
“这聘礼是给娘家的,二丫头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司骏山闻言,却是想拦也拦不住,冷声道:“母亲,慎言。”
齐墨离瞥了二人一眼,沉声道:
“司将军,本王这礼可是分了两份。
一份是给你府上,一份是单独给星星的,本王不希望,有人痴心妄想,去拿了她那份。”
司骏山忙点头应道:“是,是,这是自然,星儿的聘礼自己留着就是。”
老太太被自己儿子一喊,又听得九阎罗这样说,顿时便蔫了。
可她脑子里想的却是:那聘礼进了府,还不是她说了算?
皇后曹氏带着众人走至门廊,冲着身侧的陆夫人点了点头。
这墨膺王府的陆夫人,那可是太上皇亲口夸赞感念过多次的嬷嬷,就连皇太后都对她以礼相待。
此时穿着一件青色翟纹诰命宫装,端的是一副严谨端庄的神态。
陆夫人从身旁小丫头手中捧着的托盘中,取出一张礼单,道:“司将军,还请过目。”
司骏山恭敬的接过,将礼单展开,细细看去,道:
“九王的聘礼,很是符合龙吟朝的聘礼规格。”
见他这样说,那黄衣内监便拿着自己手中那份礼单,唱到:
“聘金一千两。”以感谢将军府养育之恩。
“聘饼一担。”以求传达喜讯,共沾喜气。
“龙凤烛一对,对联一副,龙凤成对喜镯一对。”以表祝福一对新人成双成对,白首偕老。
“海味,四式,八包。”海味属发菜,取其谐音,便是发财之意。
“三牲,雌雄鸡一对,猪肉五斤,大鱼两条。”寓意有头有尾,年年有鱼。
“佳酿四坛,四京果两包,茶叶,芝麻各二罐......”
司槿星听到最后,是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这是给女家做汤圆用的,以取其圆满,甜蜜美满之意。
老太太看着那几箱子聘礼抬进院,不由一愣,这便没了?
她只觉额间血管突突的跳!聘金竟只有一千两?
这寒酸的聘礼,是要让她司府贻笑大方吗?
二十年前,娶蓝氏时,自家还东拼西凑凑了两千两,才去下了聘的!
这不是亏钱了?
陆夫人瞧见老太太黑沉的脸色,问道:“司家老夫人,您是对殿下的聘礼不满?”
老太太见陆夫人问,忙扯了一个笑出来,应着头皮问道:“这礼单,怕是不妥吧?”
陆夫人笑道:“有何不妥?
县主在五岁前,有蓝夫人照料。
五岁后,便再没享受过府上嫡女的待遇,每月花销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这里的一千两,已是足够。
剩下的那些,更是符合龙吟聘礼规格,哪里不妥了?”
老太太闻言,气得有些发颤,却又当着皇后的面儿,不敢发作,只得咬牙忍下。
司槿星掩唇而笑,第一次见这陆夫人时,她端庄有礼,慈爱和善。
今日,倒是句句带刺,将老太太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院中下人,没听到方才厅中几人的对话,如今瞧见九王竟只给了这些个聘礼。
她们再看向二小姐时,眼神中不禁都带上了一丝鄙夷。
还当二小姐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九王竟如此随意打发。
有这种想法的,也包括此时站在院中的司槿云。
还当九王待她二姐姐多好呢,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
若当真重视,怎可能连个像样的聘礼都不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