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并非细究这些的时候。
他抬脚往里面走去,脚下的灰烬被踩得吱吱响,随即便成了灰。
齐墨离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这才一日不见,就要玩失踪?
此时在杏林雅叙中的司槿星,也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她微愣了愣神儿,便想起昨夜之事!
昨夜,她半睡半醒间,便觉鼻息间涌入一股呛人的味道。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便见房中火光四起!
那种无尽的瞌睡感,让她来不及多做思考,便下意识闪身进了杏林雅叙!
她刚闪身进来,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如今想来,好在那只是迷药,而非其它更歹毒的药!
对方倒是个精的,这迷药是在她半睡半醒间起效,若不是她有几分防备,只会觉得自己是真累了,翻身直接睡过去。
也不知那火,是只烧她,还是整个驿馆都被烧了?
她昨夜便是因着此原因,第一时间便进了杏林雅叙,才逃过一劫!
她不是不信任白熙青蝉,只是,在她不知外面情况时,不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难之中!
如今,也不知紫苏青蝉,现下如何了?
她们的房间就在隔壁,会否波及?
司槿星这样想着,心下便有些着急。
她试了试,感觉身上除了有些无力,便没有其他异样。
她强撑着缓步走到门边,正要闪身出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星啊,说好的,不再吓我。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司槿星听出了无尽的哀伤。
齐墨离?
他怎么来了?
司槿星真想立即出去,却又怕将他吓到。
只得等他的脚步声远了些,才算了算大概位置,抚上兰花印记,闪身出了杏林雅叙。
她一出来,便闻到一股烧木头的呛鼻味道,她没忍住轻喘了一口气。
齐墨离找了一遍,却毫无踪迹,面色也愈发黑沉!
“该死!”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顺手从腰间取下一根泛着寒光的长鞭。
他眸中迸发出一道幽暗的光,那驿长,是活腻了!
却在这时,忽听得一道喘息声,从床榻北侧传来......
齐墨离耳力极好,他脚下猛地一顿。
他回头,便见那床榻北侧摆着的衣柜门,正吱扭扭的从里面打了开。
饶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齐墨离,此时也是满脸的震惊!
他看到……
穿着一袭中衣,青丝散落在身后的小女子,缓缓从那衣柜中走了出来。
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望着那人儿,轻轻开口,道:
“星?”
他好怕这是他的幻觉,那个柜子,方才他早已查看过的......
司槿星瞧着他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疼,轻声道:
“对不起,又吓到你了。我答应过你,不会再......”
她说着话,便心虚的低下了头,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人却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中。
此时的齐墨离,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的冷傲狂妄?
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重要!
他只想就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一丝真实。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顾虑不周,才让你陷入了此等危险的境地!”
司槿星扫了眼院中,瞧见其他房间都没事,心知,昨夜的火,便是冲着她来的。
想来,青蝉白熙,还有他,应是将这房子翻了个底儿朝天吧?
此时,见他不问,她也便不提,只伸手环住他结实的腰,道:
“不怪你。
只是对方无孔不入,我们还是大意了。
看来,这江淮的徐州府,当真是怕我们来,这么早便开始设下障碍,拖延我们到达的时间。”
她说着话,便将手中握着的一个物件,递给了他。
此时的徐州知府,贾文生,总觉得近几日眼皮跳的厉害。
莫不是,要有什么事发生?
他招手叫来门外侯着的黄师爷,道:“南边儿可有信儿传来?”
那黄师爷闻言,道:
“前几日,不是刚收到信儿,钦差大人这两日便要启程北上。
最快也就是到了青城县驿馆,大人莫急,相信过不了两日,便有飞鸽传信。”
贾文生想想这一路的安排,却依旧压不下心中那股不安。
他又想起,似乎已有数日未见那傅同,便问道:
“可知晓傅大人近些日子在忙些什么?”
那黄师爷微一皱眉,道:
“傅大人近两日都没来官厅,方才听外面人说:
有人瞧见傅大人在城东的城隍庙,带着几个人,架了大锅生火造饭呢!”
闻听此言,贾文生面色一冷,道:
“他这是胡闹!
城中数万人,他一个人连一顿粥都撑不下来,届时再引发灾民暴动,我看他待要如何!”
黄师爷却悄声说道:
“听闻,那傅大人是将他那三进大院给卖了!
听说是兑了二百两银子,从城外几个大户人家里,买下了不少米粮!
这才开了那粥棚,施舍稀粥,还有强健体魄的汤药。”
贾文生闻言,两道眉头一皱。
这傅同,一向与自己面和心不和!
如今形势下,他这般做,是沽名钓誉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若是建州来人调查,那傅同此番作为,岂不是能在百姓中得个好口碑,而陷他于不义?
贾文生越想越害怕,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他赶紧吩咐道:
“你速速让户科主事,在知府衙门前面的军校场,张贴公告!
便说本大人愿捐白米五百石,在军校场开设一个月粥棚,与百姓共渡难关!”
黄师爷点头,道:
“如此也好。
只要建州那些人能在路上多多拖延些日子,江淮死去的那些刁民,到底是怎么死的,便是谁都说不清!
毕竟,这疫病,咱们可管不了!”
贾文生暗暗点头,只盼着青城能早点传来好消息,也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而那远在南边的青城县,此时,却是全县四个城门都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齐墨离长身而立,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青城县知县与驿站的驿长。
他眸中一片冰寒,冷呵道:
“二位,谁能告诉本王,为何县主的房中,会有这种被人动了手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