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二人闻言,对视一眼,便让墨云进了门来。
墨云将一封信递过来,道:
“属下按王妃吩咐,暗中跟踪这青城知县刘祖赫,发现他进宅后不久,便有一人从后门离去。
那人衣着不凡,却悄悄从后门出来,着实蹊跷,属下便自作主张跟上了那人。
不曾想,那人左拐右拐才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便没了动静,属下还以为是跟错了人。
可,正当属下离开之际,便见一只蓝羽飞鸽从院中飞出,这才截下了这封信!”
墨云说话之际,齐墨离已经将信的内容看完,递给了一旁的司槿星。
又拉着她坐在圆桌边上的杌凳上,转动着食指上的翡翠指环,冷哼道:
“青城县如此富庶之地,都不能满足他,果真是人心不足!”
司槿星看完信,将信纸叠好,蹙眉道:
“若我们将他拿了,怕是要打草惊蛇吧?”
齐墨离摆手让墨云出了房门,这才对着司槿星说道:
“所以,这信还是要发出去。
关于那刘祖赫,只要手上握着他结党营私的证据,便由着他跳几日。”
司槿星伸着几根手指叩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她忽的抬头看向身侧的齐墨离,低声问道:
“既要办他,可否让我先去收点利息?”
齐墨离闻言,扭头看向她,只见那丫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洒满了细碎的光芒,煞是好看。
他伸手抚上小丫头还有些红肿的唇瓣,无奈道:“你啊你,真是个小财迷!”
司槿星唇瓣微动,只觉随着他指尖的摩挲,耳根又有些发烫。
她忙扯下他的大掌,两手分别握住一根手指,道:
“你军中之事,如何了?你此次前来,可会耽误?”
齐墨离垂眸看着被她两只小手抓着的大掌,唇角微微扯起一丝笑,道:
“那寒岚也只是有此预谋,还未点兵。
何况咱外祖父,蓝老将军,如今往西驻扎了几百里,距离雪峰山并无多少距离,那寒岚也要掂量掂量才敢发兵!
西郊军中,也已通知雷将军暂为代管,日日勤加操练着,想来,我晚两日回去也无碍。”
司槿星没理会他说的那句“咱外祖父”,只是忧心道:
“如今众人皆知我已死,凶手也已定下,便让何大人他们先行出发。
多耽搁一日,江淮百姓便多受苦一日。
明日处理完了刘祖赫之事,你便回大营,我悄悄追上队伍便是。”
齐墨离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道:“不急,我将你送到渡口,再往回走便是。”
司槿星还想再劝阻两声,便听门外墨云的声音又响起:
“主子,驿馆外来了一群百姓,说是要为常家讨回那常润的尸身。”
齐墨离脸色一沉,道:“我出去瞧瞧,你歇息一会儿。”
他说完,看了一眼床榻,那常润之前躺过......
他凑近司槿星耳边,低声道:“若是想睡会儿,便回我们的床上去,这里不干净。”
他温温热热的气息,扑到司槿星脸上耳中,她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忙推着他往外走,红着脸道:
“什么我们的,那是我的,你赶快去看看吧!”
齐墨离最爱看她娇羞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转身大步离去。
司槿星没死,倒是没有瞒着紫苏青蝉。
只是为了骗过旁人,紫苏青蝉二人在人前还是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们二人,此时随着齐墨离一道往驿馆外走去。
驿馆外,黑压压挤满了人。
“从未听过,人死还不让入殓的!”
“对啊!太不近人情了!”
“还是王爷呢,莫不是没听过,人死为大之理?”
齐墨离到时,便听到门外人群中吵吵嚷嚷的议论声。
那暂代常源之打理驿馆的驿卒瞧见,忙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墨膺王驾到!”
人群中走出一位蓄着花白长须的老者,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
“老朽乃是青城县书院的夫子,谭路,拜见王爷!”
齐墨离抬了抬眼皮,却不理他,方才那些人议论时,他不去阻止,便说明此人不配为人师!
那谭老夫子见状,面色一僵,却很快又恢复了神色,道:
“王爷,老朽受青城百姓之托,这才厚着脸皮前来,跟王爷讨个人情。
那常家二哥儿,如今已然断气,家中也摆了丧殡,设了灵棚,只等着那二哥儿入殓了。
那二哥儿生前做了错事,可如今,人已经去了,便叫他入土为安吧!
王爷体恤民情,定能理解常家此时的心情吧?”
齐墨离负手而立,站在驿馆门外的台阶上。
他看着那老头儿,张张合合的嘴巴,别提多闹心了!
他一个冷眼扫了过去,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本王跟前儿讨人情?”
那谭老夫子当年也是中过举的,在这青城县做了几十年的夫子,青城县一大半的读书人,都是他的学生,深受百姓尊崇!
而今,被这王爷冷斥,心中不免有些气愤,可他身为夫子,自不能公然对抗当朝王爷。
他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道:“恳请王爷大发慈悲,让死者入土为安!”
他这一跪,他身后跟着的一群百姓,也都纷纷下跪,高喊:“让死者入土为安!”
齐墨离见状,看了眼一旁的墨云。
那墨云心领神会,立即扬声道:
“依照我朝律法,谋害当朝官员亲眷,判谋逆犯上,当斩!亲族流放两千里,妻女充为官奴!
他常家,便是犯了如此重罪,尔等竟还恬不知耻的跟王爷要人?”
墨云说完,红着一双眼的青蝉,便接话道:
“我们王妃还没找常家要个说法儿,你这老匹夫竟来作妖?
我到想问问,你作为青城县夫子,竟是不懂我龙吟律法?那还教个屁的书?收个鬼的学生!
还是说为了圆自己脸面,故意拖累这么多无辜百姓被牵连,你居心何在?”
那谭老夫子闻听这些话,早已吓得面色煞白,他竟不知这墨膺王,连装体恤百姓都不装一下!
他正要再分辨几句,却忽听得,身后人群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