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生被一群府兵护在身后,他距离大门就很近,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便见何文钦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而何文钦身侧那人,却是让他冒了一层冷汗!
他快步走上前去,俯首跪拜道:“下官叩见安王殿下!”
这安王殿下在朝中政事上并无何建树,却是个喜好四处游历的!
他平素,也常在田间与农夫探讨稻子如何种植?也会与农家子聊鸡鸭养殖。
所以,龙吟文武百官都觉得这安王殿下,是个天生没有架子的平民王爷!
贾文生也不例外!
可他今日,却发现,这安王殿下却与往日全然不同!
他垂着头,都能感觉到那人正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贾文生心中暗暗叫苦,这安王再晚来一盏茶的工夫,自己便将那县主的头颅割下来了!
单凭她杀害近百位府兵与衙役,即便她是真的县主,也是罪有应得!
司槿星抿唇望向那一袭白衣的齐南承,这人真是来得巧。
她抬起手臂,衣袖下的手中,正握着一台迷你扩音器。
她扬声说道:
“都住手!
我是不是冒充安平县主,想必安王殿下与钦差大人,足够证明了!”
女子清冷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数倍,传进了院中每个人的耳中!
刀剑碰撞声,哭喊求饶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面露惊色,这小小女子声音如此洪亮,她竟有这般深厚的内功!
众人缓过神来,这才急忙转头朝院门处瞧去,便见知府大人一众人等都已跪地叩拜!
果真是京中来的王爷与钦差大人到了!
青衣人与府兵衙役,都纷纷朝着那处跪下,叩头!
司槿星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那齐南承跟前,笑道:
“安王殿下,许久不见。”
齐南承望着眼前一袭素衣的女子,只见她清冷中面上,正带着一抹浅笑,朝自己看来。
他刚一触到她的目光,便快速的避开,看向了别处,嘴里说着:“县主近来可好?”
他知道,二皇兄一直喊她皇婶,可他只想喊她县主。
贾文生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安王殿下不让他起身之事,他此刻正垂着头暗自思量着。
他不信,这安王与何文钦能当着众人的面,不追责那安平县主杀害七十个府兵与衙役的罪过!
他垂着头自是没瞧见什么,可那黄师爷却瞥见安王殿下的脸颊竟微微红了起来.....
黄师爷垂下眼皮,想不到这安王殿下竟有这般不可告人的心思!
司槿星叹口气说道:
“本来过的很是不错,可今日竟莫名其妙被知府大人闯入院中,还说要搜查什么寒岚奸细?
他搜查不到,原来那物证便在他手下的身上!
他恼羞成怒,便说我冒充县主,要将我格杀勿论!
这日子,怎么可能过得好?”
齐南承听了这话,忍不住将目光挪到那女子的脸上,好似要看她有没有哪里伤到。
他心中不禁有些气恼,九皇叔为何当初不拦着这丫头来这淮北?
跪在地上的贾文生一听这话,暗暗心惊,他立即抬起头驳斥道:
“县主此话好生没有道理!
众所周知,县主的死讯早就已经传遍。
本官只是以防有人顶着县主的名声做些坏事,有损县主声誉,更有损皇家脸面。
可县主如今这般做派,倒与那见人就杀的山贼匪寇别无两样!”
他冷眼扫过安王身侧的小女子,只觉她牙尖嘴利的很!
贾文生叩首,扬声说道:
“下官要告安平县主及其手下,滥杀无辜,造成我徐州衙门衙役府兵死伤七十有余!
还请安王殿下与钦差大人,替本官主持公道!”
司槿星闻声,掀开眼皮朝那贾文生看了一眼,说道:
“贾大人,除了我杀人这件事,你自己的问题,就不提了?
你若忘了,我倒是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她说着话,便将手中叠起来的纸张,抖开.......
贾文生只觉脑中一热,瞪向那方才摔倒的衙役,都是那人惹出来的祸患!
那衙役本就注意着贾文生这里,此刻见他递过来一个眼神,心下不由一颤!
知府大人,竟叫自己一力承担下来?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他还不想死!
可是,他还看到了大人的口型,他在说家人二字......
他颤着嘴唇,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仿佛只要他表态,此事便能一直拖下去一般。
可贾文生哪里肯给那人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怒气冲冲喊道:“是下官识人不清,管教不严!下官这就去清理门户!”
他说完话,便立即抽出身侧府兵腰间佩戴的长剑,起身朝那衙役大步奔去!
司槿星见状,大呼道:“拦住他!”
墨秋闻言,立即闪身飞扑,一脚将那贾文生手中的长剑踢飞!
那小衙役方才眼见那剑直冲而来,早已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此刻见那剑已经摔落到地上,这才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大口呼了几口气!
贾文生见此,正要张口训斥,却听身后那安王冷声说道:
“贾大人,即便那人是奸细,也要好生审理,查问同党,揪出老巢才是!
你这般急迫的想要杀死他,是何道理?
既然涉及到敌国奸细,那便不是小事,此事交由何大人负责便是。”
贾文生闻言,立即朝那小衙役瞪了一眼,重复着两个字:家人!
那小衙役吓得连忙垂下头,不去看那贾文生!
黄师爷细细扫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衙役与府兵,他眉头紧皱。
这些人虽一动不动,却并不似死了.....
只是还未等他想明白,就听贾文生说道:
“那便劳烦安王殿下就县主杀人一事,做个审查吧!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相信县主无可辩驳吧?”
他话音刚落,还未等司槿星开口。
跟在安王殿下身后的何文钦,便朝身后一招手,顾安叙大步走进了院中。
顾安叙朝齐南承一拜,便走到那些躺在地上的衙役。
须臾,他便回来说道:
“那些人根本没死,只是中了县主的麻沸散,一个时辰后便可自行醒来。”
贾文生闻言,眸中瞳孔猛缩,怎么会?!
他正要开口,却听何文钦不慌不忙问道:
“不知贾大人,是否将今日要查看的账簿账册,都准备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