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风听到这个称呼,顿时一个激灵,一时间便热泪盈眶!
他循着那声音望去,嘴里喃喃说道:
“是谁在喊我?是我的芷儿回来了吗?”
刘阳风说完这话,又看向一旁的刘子琛,满是期待的问道:
“琛儿,你听!是芷儿来看我了,是不是?
芷儿走的冤啊,好好一个孩子,竟被那司家贱婢给毒死!
如今我的芷儿没了,她却还活着!”
他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说到底,还是我这做祖父的,无能啊!
没能亲手将那司槿月,给掐死了去!
芷儿是不是怪我?她定是不高兴了,才跑来找我的!”
他说着说着,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刘阳风颤颤的抬起衣袖,拭掉眼角的泪水,再抬头往那处看去。
可前头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的,哪里是他心心念念的刘芳芷?
分明是他另一个孙女,刘芳盈。
刘芳盈,刘阳风的嫡长孙女,刘子琛的嫡长女,是刘芳芷同父异母的嫡长姐。
她品貌出众,端庄大方,言语举止皆没的挑。
可刘府,却甚少与外人提及这个嫡长女,更甚少让其在人前露面。
皆因,刘芳盈天生石女。
刘芳盈的出生,让她的亲生母亲陆氏,在刘家抬不起头,备受屈辱!
她的父亲,刘子琛更是对她言语辱骂,怪她让他丢尽了颜面!
初为人母的陆氏,接连受到打击,伤心苦闷,郁郁寡欢,不久便撒手人寰。
刘阳风痛恨陆氏!
是她,为刘府生下这样一个身患顽疾的孙女,是她让自家儿子,年纪轻轻便成了鳏夫!
因此,对刘芳盈不管不问,由她自生自灭!
很快,刘子琛便有了新夫人,又为刘子琛生下了两儿一女!
自此,刘芳盈在这刘府的日子,更是如履薄冰!
而此时,刘阳风也瞧清楚了来人。
他满脸的期待,瞬间变成了一脸嫌弃,语气不佳的说道:
“大晚上,你不在自己院子里歇着,乱转悠什么?
你且记着,就算日后你去做了睿王妃,那也是替你妹妹做的!
明日,你妹妹头七,好生与她道个谢!”
刘子琛看向那低垂着头的大女儿,面上扯出一丝笑,说道:
“是盈儿啊?
你祖父的意思是,咱们一家子亲情骨肉。
这种好事儿,你妹妹若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毕竟她在时,便是记挂着那个位置的。
父亲寻了几个名医,等你妹妹头七过后,便叫他们入府,给你瞧瞧。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你的院子,歇着吧。”
刘芳盈闻言,只垂眸说道:
“是,女儿告退。”
她说完话,便转身,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跟在一旁的丫头,彩衣,神色不安的低声说道:
“小姐,那些大夫,他们如何能看好?
这病,还是在那样私密的地方,这如何能使得.......”
刘芳盈闻言,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天可真冷啊,什么时候才能暖和?”
她说完这话,不等彩衣说话,便抬脚进了自己的房间。
如何能使得?
刘芳盈冷笑一声,如何使不得?
在这偌大的府邸,有谁在意过她的感受?
她命贱如草芥,本就是府上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顽疾,在那样私密的地方,又如何?
她相信,不管那些大夫能不能给她治好。
那些大夫们, 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刘府大门!
刘府的脸面,不能丢!
而她的尊严,却可以任人踩在脚底!
刘芳盈掩下心中伤痛,伸手端起桌上凉透的茶盏,仰头灌进了嘴里。
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还是在她低头那一瞬,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又一滴,就似那断了线的珍珠,根本停不下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哭过了.......
大年初四,她的二妹妹,刘芳芷,死在了睿王府。
祖父悲痛欲绝,阖府上下全都沉浸在一片哀痛沮丧之中!
可三日后,大年初七,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的祖父,却意外的来了她的院子。
那日,祖父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用他那满是厌恶的目光,盯着她看了许久。
就似,在查验一件货物一般......
又过了三日,也就是昨日。
一向对她冷漠的父亲,刘子琛,却来告知了她一个“好消息”。
刘芳盈也是在这一日,才得知,刘家的筹谋!
他们竟胆敢暗中扶持睿王,私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而睿王为表诚意,言明愿将王妃之位,留给刘家的女儿。
而刘芳芷,便是祖父当初选定,并看好的“睿王妃”!
只是,谁都没想到,刘芳芷还未做成睿王妃,便死在了睿王府上!
用父亲刘子琛的话说,若不是府上的三妹四妹才不过七八岁,也轮不到她!
毕竟,在他们眼中,她是个身患恶疾的怪胎!
能阴差阳错,捡了这个大便宜,就该感激涕零!
她那生身父亲,还说,她,刘芳盈是踩着妹妹的尸体,登上了睿王妃的高位!
往后她的泼天富贵,与刘府的家宅荣耀,全都是仗着刘芳芷才有的!
刘芳盈想不明白,刘芳芷生前便对她这个姐姐,嗤之以鼻,欺压凌辱。
如今,她死了,自己却要感恩戴德的代她出嫁?
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愿不愿!
她,就似刘家的货物,任人摆布。
这天下,怎会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姐妹?
刘芳盈思及此,眼中的泪水更如决堤般流淌下来。
她脑中,却是不由想到,除夕宫宴那日。
在太后万福宫中,瞧见的那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