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南晏闻言,心中大骇,他连忙沉声问道:
“还有谁?!”
那侍卫面露惧意的说道:“还有......墨膺王!”
墨膺王?
齐南晏听闻此言,浑身一震,眼底满是惊恐,九叔......回来了?
他不是在寒岚吗?
他不是在找寻那安平县主?
齐南晏只觉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整个人都僵在当场。
这是什么情况?
不光是他那九叔,齐墨离突然间回了京城。
还有那蓝老将军,司大将军,之前竟都是装出来的?
便在这时,只听房中传出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
春玉一脸喜色的出来,报喜道:
“王爷,王妃生了!是个小世子!”
齐南晏听得这话,僵硬的身子终于回了神。
他朝着屋里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便对春玉说道:
“照顾好你家主子,本王晚会儿再过来!”
随后,他又叫人将跪坐在一旁的柳侧妃拉了下去,并安排了两个侍卫好生看护好翠景阁。
齐南晏顾不上往房中去,转身大步离去!
由于罗家军的两万大军,进城后,便分散在皇宫四处宫门与各官员府邸。
而两万蓝家军却势如破竹,将朱雀门外的三千罗家军全数歼灭!
一匹高头骏马带着五千大军,从宫门长驱直入!
而万福宫中的罗坤与罗贵妃在听得此消息时,并无半分恐慌。
罗坤站在崇德帝身后,抬眼看向大步走进殿门的齐墨离,说道:
“墨膺王,你怕是不知道吧?
皇上如今,已经下了圣旨,将皇位传给睿王殿下了。
你此番带兵入宫,可是要造反不成?”
齐墨离瞥了眼罗坤抵在崇德帝腰间,泛着寒光的尖刀,说道:
“所以,罗老将军竟成了救驾之人?”
一旁的罗贵妃闻言,冷声说道:
“墨膺王既知道,还不快快率兵离去!
这可是叛逆大罪!
否则,就是晏儿看在你们叔侄一场的情分上,怕也是堵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齐墨离正待要说话,却听墨云进殿来,小声禀报道:
“主子,这罗坤率八万大军回京,两万人进了城,还有六万分别守在东西北三面城门处。
西城门外的一万大军,被王妃的天雷炸的不敢动弹。
可北城门与东城门处的四万大军,如今却是已经进了城!
若这些人再与分散在城中的一万五千人汇合,便是近六万大军!
若真要打起来,恐怕两万蓝家军根本抵挡不住!”
一旁的司槿星闻言,手指在齐墨离手中动了两下,却被那人攥的更紧了些。
便在这时,宫门外却是隐约传来一阵厮杀声和兵器的碰撞声。
齐墨离与司槿星对视一眼,罗家军来的好快!
伴随着双方的激战,还有一阵震天动地的喊声:
“捉拿反贼齐墨离!”
“捉拿反贼齐墨离!”
“捉拿反贼齐墨离!”
震天响的口号声与兵器刺耳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罗家军斗志昂扬,热血沸腾!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齐南晏抬起手,示意众人停手,看向对面的蓝老将军,说道:
“老将军,你身为三朝元老,竟助纣为虐?是何道理?”
他说完这话,又看向司骏山,说道:
“司大将军,别来无恙!你身为本王岳父,竟帮着齐墨离那逆贼谋害父皇!岂有此理!”
蓝老将军与司骏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这齐南晏竟是住在他们头上,扣下了这样大的帽子?!
蓝老将军与司骏山思虑间,便见刘阳风骑马过来,说道:
“你们怕是不知道,皇上今日已经立了睿王殿下为太子,就连传位诏书都已经拟好。
你们若还执迷不悟,便是与造反的墨膺王同罪!”
蓝老将军闻言,脸色一变,却是朝着司骏山递了个眼色。
他转眸看向齐南晏,躬身行礼说道:
“老臣糊涂,竟被墨膺王怂恿,做下了荒唐事,还请睿王殿下,哦不,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齐南晏向来心思重,自不会被蓝老将军的两句话所迷惑。
他一摆手,让人将蓝老将军与司骏山捆了双手,带着他二人一路往宫中走去。
待几人到了万福宫,罗贵妃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深了几分。
她儿子一来,便将齐墨离带来的人都给制住了!
她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眼那被绑着的蓝老将军与司骏山,咯咯大笑了起来。
随后,她又猛地看向司槿星,说道:
“给本宫跪下,就给他们两个老东西留个全尸!”
刚进门来的齐南晏,往罗贵妃看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是瞳孔一震!
是她?怎么会是她?
那本该死在大庆边城的司槿星,竟出现在了此处?
先不说她还活着?
单说,大庆南平到龙吟建州,足有两千里路,坐马车日夜兼程最少也要十日才能到。
她十日前......不是还在寒岚?
而司槿星听了罗贵妃的话,却冷笑一声,说道:
“贵妃娘娘,先别忙着高兴。
听闻睿王殿下得了皇上的传位诏书,只是.......
没有盖玉玺印章的诏书,又怎么算数呢?”
她扭头看向崇德帝,唇角含笑的说道:“您说是吧?皇上?”
崇德帝点了点头,说道:
“朕给他的,的确是没有盖印章的旨意,并不算数!”
罗坤闻言,立即将手中的尖刀,挪到了崇德帝的脖颈间,扯着嗓子嚷道:
“皇上,您传给谁不是传,您都是太上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若是因着这点小事,伤了死了,不值当的!
您告诉他们,那圣旨就是你的意思!”
齐南晏却是将怀中的诏书取出,小心翼翼的打开,说道:
“谁说本王的诏书上,没有玉玺印章?”
他的话音一落,却听殿外传来一阵鼓掌声,随后便是一道很是耳熟的声音:
“朕的玉玺,放在墨膺王那里,你又是如何盖上印章的?”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是一愣!
齐墨离看向进了殿来的两人,啧啧鄙夷道:
“哟,二位,终于敢出来了?”
来人正是崇德帝与齐南渊。
齐南晏怔愣的看看罗坤扯着的崇德帝,又看向靠近殿门的崇德帝,一时间脑中混乱一片!
罗坤率先反应过来,他怒目圆瞪,嘶喊道:
“你们竟诓骗我等!”
他丢下身前的“崇德帝”,扬着手中的尖刀,朝着刚进门的崇德帝刺去!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就连距离崇德帝最近的齐南渊都被吓住!
眼见那罗坤的尖刀,就要刺到崇德帝的龙袍,却听“嘣”的一声巨响!
那罗坤背后顿时出现一个血洞,鲜血喷洒了一地!
齐南晏看着那刺目的鲜红,眼底爆发出一道寒光!
他的怒火似狂暴的火苗一般,几乎要将他点燃!
因为愤怒,齐墨离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文武兼备,比齐南渊更得民心,却只因没有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便只能做个王爷?
他筹谋多年,终得了今日这机会!
甚至,他都拿到了诏书与玉玺!
竟......原来只是大梦一场?
齐南晏不能接受!
他如同傻子一般,被他的父皇蒙在鼓里!
他双目猩红的瞪着崇德帝,紧握住手中的诏书,大声咆哮道:
“不!
你们是假的,本王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
本王有诏书,有玉玺,你们休想夺了朕的江山!
明日,本王就要登基!你们是要篡位,你们是反贼!”
唾手可得的天下,近在咫尺的皇位,他不能失去,他不能!
齐南晏脸色变得铁青,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最后一丝理智终究还是被执念焚烧殆尽!
他掏出怀中的玉玺,朝着崇德帝扑了过去!
罗坤偷袭后,齐南渊便侧身将崇德帝挡在了身后,旁人自是近不得崇德帝的身。
只是那齐南晏此刻却是失了理智,眼中只看得到崇德帝。
只是一脚,齐南渊便将人踢飞了出去!
齐南晏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却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玉玺。
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拖着身子往前爬了几步,伸手摸到那玉玺便捂进了自己怀里。
他嘴里不停念叨着:
“本王是太子,本王有诏书,本王才是未来的天子!
你们这群逆贼,你们是要夺了本王的龙吟!
朕要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罗贵妃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父亲与陷入疯魔的儿子,顿时瘫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分明......分明她儿子就要坐上皇位了,她要坐上皇太后了,怎么一下子,竟成了如此模样?
她怒目圆瞪,望向身旁的“崇德帝”,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就是皇上!
你是皇上,我是你的贵妃,睿儿是太子,只要咱们咬死了,他们就是冒充的!
你说啊,你说睿儿是太子!你说!”
那“崇德帝”却轻飘飘的说道:
“卑职只是皇上的替身而已,可不敢造反,娘娘还是莫要强人所难。”
他说完话,便躬身走到崇德帝身后,再不出声。
齐南晏却忽的神色一凛,跪到崇德帝跟前儿,哭求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
儿臣错在有罗家这样的外祖!
是他们要叛乱,逼着儿臣做上太子之位,好帮扶他罗家。
这并非儿臣本意,还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
崇德帝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痛哭流涕的齐南晏,很难想象他平时那谦和懂礼都是装出来的!
他摆摆手,语气冷淡的说道:
“睿王,齐南晏,伙同罗家一门,攻城夺位,犯下不可饶恕的谋逆之罪!
从今日起,齐南晏贬为庶民,流放岭南,永世不得返京!
罗氏一族,满门抄斩!”
齐南晏闻听此言,登时瘫软在地,他不能走啊!
他不能走!
却在这时,殿外有公公进来禀报道:
“启禀皇上,睿王妃带着刚出生的小世子来了,在宫外求见。”
一听这话,齐墨离便看向身旁的小女子,勾唇一笑,悄声问道:
“是时候了?”
司槿星双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抿唇浅笑,轻声说道:
“是啊,开奖的时候到了!”
她等了好久,终于到时候了。
司槿星转头看了眼身侧的青蝉,冲其递了个眼色。
青蝉点头,悄然退出了殿外。
而那齐南晏听得司槿月带着孩子来了,顿时来了精神,说道:
“父皇,儿臣是犯了错,可如今儿臣也做了人父,有了麟儿!
您总不能看着您的小皇孙,流落在岭南,任人欺凌吧?
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求父皇莫要将儿臣赶出建州城!”
崇德帝闻言,心中的确泛起了难。
他看向皇太后,想与她商量个主意,却见其脸色惨白,正被皇后扶着坐在榻上。
想来,是被齐南晏与罗家造反之事吓到了。
崇德帝见状,便没好意思再开口,心中却想着,齐南晏虽是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可那孩子确是无辜!
他儿子众多,如今却只有两个皇孙。
这睿王府的小皇孙,自然是不能流放到岭南!
齐墨离见崇德帝一脸纠结,不由啧啧笑道:
“只听过母凭子贵,没成想,到了老三这里,竟成了父凭子贵?
若是,这孩子的父亲,不是老三,岂不是有趣了?”
齐南晏闻听此言,顿时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恼怒道:
“九叔,我虽犯下了错误,您也不必这样嘲讽于我!”
他话虽这样说,心中却还是想到了,方才在翠景阁,柳侧妃说的话:
司槿月与元青......
崇德帝则是瞪了齐墨离一眼,这厮真是什么胡话,都敢说!
岂有拿皇室血脉,开玩笑的?
他思虑片刻,冷声说道:
“既然有了孩子,那便无需流放岭南,然,你却要一辈子禁足王府,不得出门半步!
你可能做到?”
齐南晏听了这话,双眼一亮,咚咚的朝着崇德帝磕了三个响头!
司槿星见状,不由摇头,这崇德帝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太过心软。
齐南晏只要能留在建州城,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只要不傻,日后借助旁人之手,对崇德帝表表孝心,卖个惨,说不准很快便能重新再来!
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过,此事不急……
没多久,一顶软轿被抬进了万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