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方子云虽然坐下，却依旧有些拘谨的模样，萧塬便笑着说道：“想要入我门下，首先你就要学会丢弃那些无用的规矩！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师徒，但是你昨日过来，难道我还能将你赶出去？想要跟着我学习，首要自信和自爱！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如何让别人相信你？”

    方子云一愣，思考了片刻之后，便点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教诲！”

    然后萧塬就发现，方子云虽然依旧谨守用餐礼仪，但是他身上的那股拘谨却消失，这也让萧塬很满意。

    充满自信，丢弃那些无用的规矩，并不代表就不用守礼了，相反，该有的礼仪不能少，只是减去了那些繁文缛节而已。

    自信而又守礼，这样表现出来的气质就会变得不一样。

    坐在餐桌上的耶律燕，看着萧塬三言两语就让眼前的书生有了明显的变化，心中惊讶不已。

    这个时候，方子云才察觉到，萧府并没有分餐，而是都坐在一起用餐，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礼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并没有感觉到奇怪。

    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师娘的存在，让他忽略了本应该第一时间发现的问题，坐下之后又因为思考萧塬的话，所以也没有察觉。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似乎能看透方子云的内心，萧塬轻笑着问道。

    方子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回道：“是的，先生！可是为什么我并不感觉奇怪？”

    萧塬咧开嘴笑了笑，说道：“因为气氛！”

    “气氛？”方子云更加的疑惑了。

    “在萧府，吃饭的时候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也是为了和家人之间有交流！一边吃东西的时候，一边谈论一些开心的事情，可以增进相互之间的关系和情感，这也是为什么咱们找人帮忙，或者求人办事的时候，都会选择在饭桌上！”萧塬放下碗筷，解释道。

    方子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学问，学问，边学边问！而除了学和问之外，还需要观察以及想象，这是咱们人类进步的基础！大胆的想象，去假设，然后小心谨慎的去求证！最后就形成了一个新的学问！这个世界上，不光是书本上的东西是知识，万物皆有联系，就看你有没有一双可以去发现的眼睛！入山问樵，入水问渔就是这个道理！”见到方子云的模样，萧塬忍不住开口说道。

    “多谢先生教诲！”虽然萧塬并没有教导他算学上的东西，但是仅仅一个早餐的时间，却让方子云有了一种和以往不同的感觉。

    等吃完早餐，萧塬就将方子云赶走，让他去翰林院学习，同时好好想想刚才自己告诉他的东西。

    方子云虽然很想留在侯府，不过萧塬可没有时间管他，今天他要带耶律燕去酒肆一趟，一来看看酒肆的一些运作，二来也是介绍她认识一些酒肆的管事，尤其是将来要跟她去北幽的管事。

    打发方子云离开之后，萧塬就带着一大家子人前往了京都的酒肆，当然这里只是京都的售卖点，并非生产作坊，而且很多不能让耶律燕知道的东西，早早的就已经收起来了。

    目前在这里的管事，都是孙家重新安排的。

    至于唐婉顺等人早就来过这里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她们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给耶律燕打掩护而已，不然萧塬单独带着耶律燕过来，估计耶律飞那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而在萧塬等人逛着酒肆的时候，方子云则是回到了翰林院，他本就是一个聪慧的人，萧塬对他说的话，他很快就理解了。

    “喂~夏侯，你有没有感觉到，子云兄今日好像怪怪的？”夏侯流的身边，一名明算科的同窗，皱着眉头对夏侯流说道。

    夏侯流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道算学上的难题，这道题是其爷爷夏侯林亲自给他出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方子云的变化。

    但是当同窗提醒之后，他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了。

    今天的方子云好像更加的……洒脱了一些，看上去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做为方子云的好友，夏侯流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变化。

    “你怎么了？”休息的时候，夏侯流来到方子云身边，好奇的问道。

    “你说……什么样的礼节是无用的？”方子云想了想之后，问道。

    夏侯流一愣，然后失笑着说道：“你疯了么？咱们的礼节都是流传了上千年的，怎么可能会有无用的？”

    “为什么不会有无用的？”虽然方子云也这样想，但很显然萧塬那边有不一样的看法，所以他想问问好友，看看夏侯流是怎么觉得的。

    夏侯流也被方子云问到了，对呀~为什么呢？

    “因为……经过上千年的传承，流传下来的肯定就是好的啊！”夏侯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也只能如此含糊其辞。

    他们是学算学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准确，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方子云自然不满意，撇了撇嘴之后，方子云下意识的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那么没有流传下来的就是不好的咯！不然为什么没有流传下来？”

    但是当他说完，方子云自己就先愣住了。

    “所以……按照你的推论，咱们现在使用的礼法，都是经过筛选的？”夏侯流也感觉到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方子云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说是筛选有些不合适，应该说那些不好的礼节，在岁月的流逝中就已经被淘汰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方子云才开口说道。

    “所以你是想说，现在的礼节在不适合的时候，也会被淘汰？那你觉得这种事，谁能做？谁敢做？”夏侯流翻了个白眼，说道：“而且这事也不应该是你要考虑的吧？还是说……这就是侯爷给你的考验？”

    方子云摇摇头，回道：“不是考验，只是先生说了些话，让我自己产生了思考而已！”

    “先生？侯爷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夏侯流有些羡慕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