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做了什么？”林清玄问道，听玄天帝说了这么多，似乎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核心。

    玄天帝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继续说道：“我选择了对人族出手，我一念直接抹杀了一半的人族。

    我告诉他们这是天罚，只要他们不再发动大规模战争，就不会再有灾难。

    剩下的人族很听话，他们没有再继续战争，开始在新的家园努力繁衍生息。

    不久后九龙拉棺降临苍玄界，我发现这个世界里出现了一道光门。

    那光门的出现让原本平衡的生态发生了倾斜，兽类出现了远超其他的强大存在。

    而人族中也开始出现大量强者，根据经验强者出现必有战争。

    为了阻止战争，我选择将那光门封印。

    做完这一切，战争并没有出现，我很是欣慰。

    那时最具侵略性的人族占所有生物的百分之五，天地间一片祥和安定。

    于是我选择了闭关，因为我触摸到了帝境巅峰，或许只要超越帝境，我可以将人族的劣根彻底摘除。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出关的时候，人族已经占领了五分之四的领地，那庞大的兽类数量锐减到不足此前的十分之一。

    我很生气，决定再次降下天罚，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天道的意志。

    天道对我说他选中了人族，人族必将崛起，在不同位面，各个世界，人族将成为最强大的族群。

    天道让我不要干预万物发展，说这是自然规律。

    他要开启幽冥界，让万物轮回，生者死，死者生。

    只有这样才能让世界衍变成真正的大世界。

    他要拿走人族的劣根，让人族可以没有桎梏，快速进化。

    那样人族才能真正超越凡体离开这里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我受尽了孤独的苦楚，我讨厌死亡，讨厌毁灭，讨厌空荡荡的世界只有我自己。

    我不希望这个世界的生灵离我而去，他们都是我的子民，他们应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是所有生灵口中的仙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没有谁可以左右我的意志。

    我拒绝了天道，也断送了人族脱凡的机遇，而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天道抛弃了这个世界。

    劣根加身，这一界中的任何生物都将永远无法超越帝境。

    同时天地法则残缺，没有轮回大道。

    而生命却依然会死，当所有生命死亡之后，这个世界便将重新回归死寂。

    时间洪流一刻不停。

    我看着大量生灵死亡，却不再有新生命出现，而我这个仙帝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感到了恐惧，我开始想尽办法弥补错误。

    不巧的是人族的野心在那时候达到了顶点，他们已经成为了下界的霸主，但是却并不满足。

    他们的佼佼者已经拥有帝境的修为，更是开始向天族的领地入侵。

    我一边率领天族抵御人族，一边寻找开启轮回的方法。

    直到我遇到了掌握轮回道则的天魔之主，他说可以让我的世界重现轮回大道。

    而我只需要划分出一小块区域给他的子民即可。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第一次，就算是第一次相遇吧。

    你让我远离天魔之主，否则诸般因果将尽加吾身。

    我指着天下生灵对你说，我是他们的仙人，我必须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开导了我十年，我却依然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天魔之主。

    只要能让轮回重启，我世界中的生命得以延续，再重的因果我也担得起。

    于是我同意了天魔之主的要求，带他来到了我的世界，他也确实让这一界拥有了轮回之力。

    可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一块领地，而是彻底杀光这一界的所有生灵。

    他要的是灵魂，无尽的灵魂。

    我被迫停止了和人族的战争，开始和人族联手对付天魔一族。

    那一战持续了很久，当我率领所有帝境终于将天魔之主斩杀后，却发现他根本杀不死。

    杀一个变九个，杀九个变八十一个。

    最后我用自己无尽的寿命炼制了八十一座镇魔山，将天魔之主的分身尽数镇压。

    而天魔之主的魂魄则被我镇压在了这天渊之中。”

    说到这里玄天帝再次停了下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很显然情绪波动越来越大。

    林清玄没有催促，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能感受得到，玄天帝的每一句话都很真实，只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

    引天魔入界更是错中之错。

    “天魔之主被镇压，剩下的魔族我没有清除，毕竟我答应过天魔之主，他为我开启轮回，我给他一片领土。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天魔之主被封印，那轮回大道就停止了运转。

    不过万年的时间，这方世界的生命就锐减了十之七八。

    而亡魂经过长时间的游荡，凡人魂慢慢消散在天地间，修士魂则因为无法轮回充满了戾气变成了恶鬼。

    又过了万年，恶鬼的数量甚至比生灵还要多。

    无奈之下我只得出手炼制了一方小世界，将亿万修士魂尽数缉拿放逐在那魂界之中。

    但这终究是下下策，轮回不开，这个世界终将回归到原点。

    我来到此地找到天魔的神魂，希望天魔之主可以履行承诺让轮回道则运转起来。

    你猜他同意了吗？”玄天帝突然看向林清玄问道。

    不论对错，光是他一心要弥补自己错误的态度，已经让林清玄对这位玄天帝生出了一丝敬重。

    他摇了摇头：“我猜他没有答应。”

    你都将人家肉身斩成了八十一份，灵魂镇压在深渊，人家怎么可能同意？

    可是如果没有同意的话，现在苍玄界的生灵怕是早已经死绝了吧？

    就在林清玄心中疑惑的时候，玄天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猜得对，他没有答应，又怎么可能答应。

    他说他是魔来我是仙，仙要背负和承担，而魔一切只凭本心。

    但是他说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将轮回道则开启也不是不可能。

    我就问他是什么事？我堂堂仙帝，一方世界的主宰，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仙帝……哈哈哈……”

    玄天帝说到这里突然宛若癫狂般大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眼睛中就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他让我在他的神魂前跪下求他，求他开启轮回！哈哈哈……”玄天帝吼道，笑声伴随着泪水在阵法中回荡。

    林清玄也有些动容，心头有些沉重。

    “你跪了？”

    “跪了。”

    “跪了多久？”

    “魔前一跪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

    若有来世，再也不做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