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
御书房中。
朱元璋乐呵呵地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嘿嘿,标儿,这次差事办的不错。”
“如此一来,这些公侯没了免死铁券,日后再想像之前那样横行不法,可就得掂量掂量是他们的脑袋重,还是咱的刀更重?!”
“但是咱还是没想通,你为啥只是废了他们的免死铁券,申饬了一顿。”
朱元璋哼哼唧唧道:“要是搁着咱,非得杀上两个吓吓他们!”
“你啊,还是太年轻,太心慈手软!”
“你昨天没听你徐叔叔说?”
“这些狗官,就一个杀字,没二话!”
朱标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朱元璋御案上的一个茶杯,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又轻轻放回原地。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朱元璋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茶杯。
“昨日你徐叔叔在,咱为了维护你这个太子爷的面子,你说什么,咱都没有反驳。”
“但是你以为这样,他们就能收敛?”
“你就算是废了他们的免死铁券,他们也只是表面上收敛!”
“背地里还是会欺压百姓!”
朱标笑道:“父皇说的是,儿臣自然知道。”
“但是这一次,他们手中有免死铁券,若是直接对他们动手,恐怕会引起非议。”
朱元璋一挑眉。“他们做下那等事,还敢有非议?”
朱标说道:“一码归一码。”
“他们会说,朱家可真会玩,自古以来,自古以来的免死铁券,想不到到了朱明王朝,不免死了!”
朱元璋冷哼道:“咱赐给他们免死铁券,是恩荣,不是给他们败坏法度的依仗!”
“咱跟你明说吧,就算是你不废了他们的免死铁券,咱日后也会找机会废除!”
朱标点了点头。
这一点,朱标一点都不怀疑。
因为洪武四大案,那些手握免死铁券的功臣,几乎没有几个是善终的!
可以说这所谓的免死铁券,非但不是这些勋贵的免死的凭证,反而是催命符!
未来的老朱,专挑这些手握的免死铁券的功臣下手,而且动辄就是血案!
而这些被老朱屠戮的功臣,即便是手握免死铁券,也一样难逃一死。
因为老朱给他们安的罪名,全都是谋反!
老朱大肆封赏功臣,赐下不少免死铁券。
马三刀案发时,唯一一块真正能免死的免死铁券也被换了酒喝。
估计那个时候,在老朱心里,免死铁券就已经不免死了!
朱标轻声说道:“儿臣当然知道就算是废了他们的免死铁券,他们依旧不会悔改。”
“这些公侯,仗着自己的战功和地位,心中的贪念已起,再难根除!”
朱元璋疑惑道:“那你为何还要对他们如此宽容?”
朱标神秘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紧接着,御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标下毛骧,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朱元璋眼中茫然,看向朱标。
“这跟毛骧有什么关系?”
话刚说完,朱元璋身子突然一震。
“你是想,以检校监察百官?”
朱标点了点头。
朱元璋有些为难道:“可是如此一来,检校的存在必然会暴露。”
“裁撤检校,可是咱当年亲口说的。”
检校虽然明面上被裁撤,但是朱元璋也一直在用。
但是更多的,只是暗中保护皇家子弟。
至于监察百官之类的事,反而没有多么重视。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对他们监察太狠,检校的存在必然会被那些臣子察觉!
到时候那些臣子,还不知道怎么戳他脊梁骨呢。
朱标耸了耸肩,“检校是儿臣设的,与父皇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们日后也不叫检校了。”
朱元璋猛然回过味来笑骂道:“难怪你小子之前跟咱要设立衙署的职权,你那时候就想好了?”
朱标没有任何隐瞒地点了点头。
“儿臣觉得检校不好听,重新给他们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朱元璋好奇道:“叫什么?”
“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
“简称锦衣卫!”
朱标眼神看向毛骧,毛骧会意,连忙说道:
“太子殿下封臣为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指挥副使,从三品,食邑千户!”
“锦衣卫,监管天下百官,典诏狱!”
“锦衣卫缉拿审问官员,可不经三法司,许,便宜行事!”
朱元璋皱眉道:“监管天下百官,典诏狱?”
“还可以不经三法司随意捕拿官员?”
“标儿,这可不合适。”
朱元璋一脸严肃地看向朱标警告道: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现有证据再拿人的,咱还没听说可以先拿人,再找证据的?”
“万一抓错,滥用私刑……”
听到这里,毛骧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话可不是他能听的。
陛下这是对锦衣卫有意见?
那自己……
朱标朝毛骧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毛骧如蒙大赦。
这御书房,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这父子俩的花花肠子太多,自己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
等到毛骧退下去之后,朱标这才说道:
“矫枉不可不过正,事急不可不从权!”
“这些公侯,是绝对不可能改过的!”
“儿臣设这个锦衣卫,就是为他们而设!”
“儿臣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我大明朝,是与百姓共天下,而非与百官共天下!”
“如今他们手中没了免死铁券,若是再被查到不法事,锦衣卫可直接拿人!”
朱元璋眉头紧锁着沉默片刻。
“你的意思是,这锦衣卫就是为了这些公侯而设?”
“若是日后不再有贪官污吏,锦衣卫也就不需要了?”
朱标摇头道:“天下何时不会有贪官污吏?”
“儿臣设这个锦衣卫,就是要让锦衣卫成为天下所有官员头上的一把刀!”
“有这把刀在,任何官员,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要掂量一番!”
朱元璋当初就没想过要裁撤检校。
但是一方面出了杨宪的事,另一方面胡惟庸等人趁势向朱元璋施压。
不得已,朱元璋只好明面上裁撤了检校,但是暗中检校依旧存在,只不过再不像当初那样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如今朱标设立锦衣卫,不但加大了其手中的权柄,还为其设立衙署,让其成为一个真正的朝廷衙门。
这就意味着,锦衣卫和检校完全就是两种存在!
锦衣卫,是真正脱离任何桎梏,不受任何管辖,直属皇帝的合法机构!
标儿这是要让天下都知道,若是有贪官污吏横行不法,朝廷绝不姑息,不会有任何官官相护的可能!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激荡不已!
标儿的驭下手段和帝王心术,竟是隐隐有超过咱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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