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心仪一个女孩后,就会一直凑在她身边找存在感。
夜色朦胧,忙碌了一天的女孩要回去休息时,身后总是会跟着一人。
看着一连几天都送自己回家,却不露面的人,女孩低头抿唇,这次来到军医营帐,她没急着进去,扭头看向暗处,“出来吧...”
男孩别别扭扭的走出来,揉了揉鼻尖,“我是散步....顺路送你...”
“哦?是吗?”她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上次误会你,抱歉...”
男孩随意摆摆手,“嗐,没啥,”
他遇到一个看不惯的人,出手教训了一下,正巧被她看到。
她还以为他在欺负人,实在是他那时候太像流氓了。
男孩被骂,也没反驳,她当时还以为他是默认了。
事后才知道,是那个兵先欺负的别人,他只是给兄弟抱不平。
男孩为什么没反驳呢,因为他认出了眼前的女孩是上次战场上给他包扎的女军医。
“最近晚上警醒点,”
听他这么说,她心下一紧,没忍住出声叮嘱:“你也小心点...”
仅仅只是一句叮嘱,就让男孩心跳加速,看着女孩那张恬静温柔的脸,他终于鼓足勇气从黑暗中站出来,“我....”
说话说一半又卡住了,他最后说了一句:“等这次回来,我有话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垂手握拳转身离去。
若是回来,他想娶这个姑娘,若是回不来...
那便算了,他会在天上祝她幸福。
再次见他,是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她是后方的军医,他是冲在最前线的先锋队。
即使担忧,即使不舍,可他们都有自己的职责。
他没有回头看她。
她也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身上的伤。
因为眼前,有更重的伤者需要治疗。
炮火太猛烈,战地需要转移,她因为护着一个小腿受伤的伤员,走不快,险些被敌军围住,危急时刻,是男孩站在她面前,击退了小范围的敌军。
就算再坚强的人,刚捡回一条命,女孩也吓坏了。
他锋利的眼神扫视着四周,有些粗鲁的拽了她一把,然后将她推给身后受伤的那人,“走快点...”
她被拽着走时,喊了他一声:“你...”
男孩回头瞪她,“有没有说过军医提前撤退,你不遵令?赶紧走,净添乱....”
被吼了一通,她莫名委屈,她是在撤退啊,只是她扶着一个腿伤的人,怎么可能跑的快。
她不是故意添乱的。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飞快的抹了一把泪,脚步加快扶着病人往后撤去。
女孩没再回头看,并没发现,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笑的开心又张扬。
扭头看向敌军时,威压全开,眼神肃杀嗜血,竟比狼还要凶悍,“妈的,一帮狗东西,敢吓唬老子女人,弄不死你们老子跟你姓,小虎,把木仓扔给我...”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敌众我寡,可男孩还是赢了。
赢了一场战役,全军上下都很高兴。
在后方,他看到了正在与人交谈的女孩,眼神顿时亮了。
她自然也看到了他,但她想起他那天吼她的事,跟人说完话转身就走。
后面的人紧跟着她,将她送到营帐之后,见她没说话的意思,也转身离开了。
连着躲了他一周,女孩的气早就散了,这天喊住了他,“欸...你别送我了,在军中,很安全...”
男孩小心翼翼的上前,“你不生气了吧...那时候我是想让你快点走,不是故意骂你,”
本来还想矫情的,可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是她不懂事了。
女孩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生气,”
“哦哦,那就好,”男孩长长吁了一口气。
半晌后,他看向女孩,郑重的敬礼,“傅同志....”
女孩的手指不由得抠着衣角,她在想,她该不该答应他?
还是要考虑考虑再答应,毕竟女孩要矜持。
可是眼前人正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又听到男孩接着说:“我叫穆连慎...”
“啊?”女孩有些懵,一双猫眼轻眨:“你就是要给我说这个?”
穆连慎点头,露出抹笑。
别人在战场的人,皮肤都黑,就他,跟个小白脸似的。
一笑,中和了身上的煞气,跟个儒雅书生一样好看。
女孩也笑了,“傅静姝...”
“嗯嗯,我知道,”
她也知道他的名字啊,可他都郑重介绍了,她也不能落后不是。
转身分别后,穆连慎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没出息,”
说好了及时告知她,他心悦她来着。
可出口竟然成了自我介绍。
妈的,傻逼吧。
女孩笑着转身回了营帐,“蠢猪...”
......
傅静姝睁开眼,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男人,比起回忆里那个别扭大男孩,老了很多。
她轻喃:“蠢猪....”
穆连慎的手臂收紧,睁开眼低头看她,“姝姝....怎么醒了?”
“是不是渴了?”
傅静姝轻轻“嗯”了一声。
他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起身去倒了杯水。
没用带吸管的杯子,他还是用嘴喂的她。
喂完后,还趁机做了点别的动作。
穆连慎将她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脖颈处,哑声轻喃:“姝姝...若是真的想起从前,能不能把那些伤心的事过滤掉,只记让你开心的事,”
傅静姝听他这么说,心里忽然不舒服,他们之间,还有不好的事吗?
见她再次闭上双眼,穆连慎也跟着阖上双眼,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两人都在梦里梦到他们的曾经。
别扭男女,真正确定心意,是什么时候呢?
某地突发洪水,他被分配过去救灾,她离得最近,自然也负责后续的救治工作。
在船上位置有限的情况下,傅静姝把急需救治的老人推了上去,“你们先走,我等后面的船...”
船走后,上游再次决堤,后续的船根本过不来,穆连慎的简陋小船也被冲的四零八散。
可能就是有缘,他看到了她,水性极好的他游了过去。
傅静姝身上的衣服被打湿,虽是初秋的天气,可还是会冷。
“别害怕,没事,”穆连慎游到一旁的房子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件不算湿的衣服给她。
两人靠在一起等了很久也不见有船过来,水位也越来越高。
见已经没有高处可去,穆连慎将零散的船体拉过来一块木板,将水性不太好的傅静姝坐上去,他推着她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救援船。
傅静姝看着他费力的游着,有些愧疚,她都帮不上忙。
她的心思都在脸上,穆连慎自然看的出来,他笑了笑,“我水性是出了名的好,这种程度,跟玩似得...”
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他笑着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女孩,为什么要来前线吗?不害怕吗...”
傅静姝趴在木板上,“我父亲也在前线,我是学的他...”
“你父亲也是军医?真了不起...”
她转而问他,“你呢?我上次听师长喊你穆少....”
“明明身份不一般,为什么还要事事冲在最前面?”
穆连慎轻笑:“大敌当前,不管是多有身份的人都该贡献自己一份力量才是,”
“再说了...不靠家里,我也一样能闯出一片天...”
男孩神情桀骜又狂妄。
傅静姝笑了,“你还真骄傲...”
可他这话她是信的,毕竟见识过他在战场上的英勇。
他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搜救的船只,可渐渐地,天黑了。
穆连慎嘴都开始泛白了,力竭的再也游不动,依旧是茫茫洪水,不见任何船只。
傅静姝想帮他,可他强硬的不给她下水的机会。
还说她下来只能添乱。
怕被水流冲散,他就将手腕牢牢捆在木板上,硬是推着她在水里泡了一夜,次日天明,在看到船只的那一刻,他冲傅静姝笑笑:“太好了,”
之后就昏厥了过去。
他这次发烧很严重,差点转成肺炎,还好傅静姝的父亲傅勤山有治疗的法子。
穆连慎病好后,去给傅勤山道谢,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舅舅杨怀书,原来他与傅静姝的父亲同是军医。
不知为何,他很高兴。
原因他想了很久。
好像仅仅是自己又多了一个见傅静姝的理由。
后来的后来...
在一个夜晚,穆连慎送傅静姝回家。
走到门口,她看向一直踌躇着不肯走的他:“你...有话要跟我说...?”
穆连慎深吸一口气,把气息调匀。
抬眸看向她。
夜空低垂,满天星河错映闪耀。
女孩身后漫天星河,在他的眼中,无数星宿都不如她眼中的光。
万籁俱寂。
他也不知道深吸了几口气,指骨根根收紧,他紧张的开口:“我....我能嫁给你吗?”
傅静姝微妙的勾唇:“你要嫁给我?”
穆连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不是那个意思,”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想说...姝姝,我....我心悦你....”
“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我想娶你,”
不管过程如何啼笑皆非,但结果是好的。
傅静姝像是看够了他的窘迫,含笑点头应下了他。
穆连慎跟个孩子一样,高兴的上前抱着她转了一圈,那笑声,就连周围邻居家的狗都给惊动了。
忽略这些狗。
也忽略穆连慎回去的时候因为高兴没看路摔了一跤。
次日脸上布满青色。
总之,他们在一起了。
因为他们在一起,杨怀书和傅勤山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穆连慎第一时间带着她见了自己周边的兄弟,只是翟久的神情有些不对。
事后他得知,原来小九说的那个喜欢的人,竟也是姝姝?
他纠结的很,躲了几天傅静姝。
傅静姝是个聪明机敏,敢爱敢恨的女孩,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去问了情况。
得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疏远她,她气笑了,“真好,穆少兄弟情深,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这么算了吧,你们兄弟俩过也挺好的...”
“真是头蠢猪...”
穆连慎见不得她生气,抱着她哄了很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在想该怎么劝他,”
“那小子遇事容易掖在心里,若是哄不好,怕是会影响兄弟关系,”
傅静姝依旧气鼓鼓的不想理他。
为了哄好她,他做了不少的事,那天还专门给她做了顿饭。
傅静姝很好奇这个公子哥竟然会做饭,也就赏脸尝了尝。
结果....
入口的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白瞎了这一锅白面面条,还有猪油。
这个时候的傅静姝正在调教他,她母亲说了,男人偶尔也要夸一夸,要不然再想让他干活就难了。
为了不打消他的积极性,她昧着良心说了句:“好吃....”
穆连慎竟然真的信了,有事没事一碗猪油拌面。
她真的是...
真的是受罪,那碗猪油拌面真的是吃的她够够的。
他好像很舍得下料,猪油加的太多,猪油渣也太多,腻得慌。
那时候傅静姝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人,还真的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他身上偶尔露出的矜贵气质,都彰显着这件事。
她一向讨厌仗着父辈作威作福的矜贵少爷们。
还好穆连慎不是,他虽然家世不一般,也不会做饭,有些事上更是娇气。
可他骨子里都是热血。
对国家忠诚,对她...
也是满腔爱意。
本来傅勤山因为家世不般配不想点头,可这个矜贵骄傲的少爷,跪在他面前,起誓会爱她一生一世。
那种眼神,做不出假。
他是真的爱她。
后来...
后来怎样呢?
傅静姝累了,现在她各个身体机能都要修复,感受着那个让她安心的怀抱。
她陷入了深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