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绥被傅昱喊起来的时候身上还满身的酒气。
“嗯?”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人,“大哥...”
傅昱揉了揉眉心,嗓音暗哑:“起来了,”
傅绥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穆连慎拎着傅静姝收拾好的包裹走出来,看向傅少虞,“去房间里看看阿绥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
傅绥穿着衣服从房间走出来,“姑父,怎么还能劳烦您呢,让大哥送我就行,”
看着沈行舟牵着还在迷糊的傅晓走出来,他轻笑:“用不着这么客气,又不是不回来了,”
傅晓走到他身边,抱了抱他,“那我就不送了,三哥再见,”
“嘿,你这妮子,”
傅绥揪着她的后衣领,“既然起来了,那就送送吧...”
傅静姝从厨房走出来,“不闹了,过来吃点饭,别迟到了,”
穆连慎看了下时间,“来得及,军区那边的车是八点出发,现在还不到七点,”
房间内的傅爷爷和穆老爷子爷醒了,穿上衣服走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又拉着傅绥叮嘱了一番,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等等。
“爷爷们,我记住了....”傅绥又看向傅静姝怀里的暮暮,走过去柔声哄她:“暮暮,三舅舅要走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暮暮眨了眨眼,朝他伸出小胳膊,落入他怀里后,还拿自己软乎乎的小脸蹭了蹭他,“拜拜...”
“哎呦我的心肝,”
傅绥心软成了一片,抱着她亲了好几口,“我要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傅晓笑着走过去,“回去跟楠姐好好商量商量,”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己也就这么一说,他跟楠楠没打算这么早要孩子。
于楠有自己的规划,他不能毁了她的前程。
“不用送了,过年的时候有假我们会来京过年,南临,很高兴能认识你,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喝酒,不过你就别送我了,回去歇着吧,爷爷,回去吧,我到家再给您打电话,”
穆连慎坐在驾驶位,沈行舟和傅昱坐在后座,傅少虞坐在副驾驶。
一行五人启程往军区赶去。
途中,傅绥看向傅昱:“大哥,小予...”
傅昱笑着开口:“小予挺好的,上次他没给你回信?”
“回倒是回了,只是这小子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傅绥纳闷道:“你说他到底在研究什么,为什么长期不能回家?”
傅少虞笑道:“长期不能回家,那肯定是机密研究,要么就是研究进度有些赶,所以才不能回来,”
穆连慎出声道:“小予应该是两者皆有,他进这个项目的时候,签了保密协议,应该是项目很赶,他才受教授邀请,临危受命上去了,本来....他是该进工程院的,”
“那这个项目结束之后,他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工作了?”
“这要看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沈行舟轻笑:“小予一向心中有数,”
傅绥挑眉:“也是,虽然他是弟弟,可却比我稳重多了,”
“呵呵呵,”傅昱撑着额头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几人聊着天,军区到了。
穆连慎上前交涉了几句,喊傅绥上前:“你跟着这辆车回,”
“知道了姑父,”
几人看着他追上部队的车,准备返回。
“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个会,”
穆连慎拍了拍傅少虞的肩膀,“跟军部的会,你留下?”
傅少虞轻“嗯”。
他看向沈行舟,“那你们两个回吧,跟你妈说一声,我中午回去吃饭,”
“好...”
走出军区,沈行舟笑了笑,“大哥是回家还是去单位?”
傅昱抬手看了下时间,“回家时间来不及,我直接去单位,”
“嗯,”
沈行舟刚到家,傅晓朝他挥挥手,“陆袁刚才打电话,喊我们去他家吃饭....”
“他出院了?”
“嗯,”她指了指垫子上乱爬的朝朝暮暮问道,“要不然带孩子们?”
“带着吧,”
傅静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接着说:“陆袁喊你们应该是为了感谢,带着朝朝暮暮去,还能少喝点酒,”
傅晓点头,“那就带着,”
她也不喜欢沈行舟喝太多酒,昨晚上喝的怕是还没散完,今天最好别喝,而且陆袁有伤在身,也不能喝酒。
“对了妈妈,”傅晓凑到傅静姝跟前问她:“上次袁阿姨给的东西太贵重了,您说,我要不要还回去点...”
傅静姝笑了,“你还回去他们估计也不会收,既然给了你,那你就收着,省得他们一直惦记,你这次过去再给陆袁带点补药就是了,”
“好,听您的,”
傅晓看向沈行舟,“给朝朝暮暮穿衣服,我去一趟药房,”
陆袁这次请客,确实是为了感谢他们。
家长都没在。
年轻人们凑到一块准备吃午饭。
翟宇墨从单位过来,来的稍微晚了点,其他人都没喝酒,只有陈景初喝的比较多。
他拍着陆袁的肩膀打了个酒嗝,“这次...你真的吓死我了,那天那个吴.....吴...”
“吴建国...”傅晓接上话茬。
“对,就那小子,他要搜陆家,那时候我这心里就不得劲了,咱们几个家里,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我害怕啊,就怕你小子真的出事,”
陆袁苦笑:“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在养伤,”
队友都牺牲在自己眼前。
他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可爆炸带来的冲击也不小,飞溅的木屑和弹片落入了他身体的各处,造成了大小伤。
等陆袁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自己脸上的擦伤,脑中念头一闪,有了别的想法,再加上心头恨意未消,直接拿刀毁了自己的脸。
断掉的腿也没接骨,养的差不多之后,编了一个凄惨又无从查起的身世就开始接近邢家兄弟。
沈行舟拍了拍他,轻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傅晓轻拍着怀里的朝朝,抬眼看向陆袁,“陆大哥,都过去了...”
“过去?”
陆袁低头轻喃,再次抬头时,大家看到了他脸上的脆弱。
“可我忘不了,我晚上还是会做梦,梦到那个船....还有,我队友那几张脸,”
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在讨论着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人带点什么海货。
渔村带孩子的那个女人还说,他们家有一些晒干的鱼。
杨子他父亲喜欢吃鱼,他很高兴,还跟她说要多换点带回去。
陆袁闻不惯那个女人带来的饭味,他觉得那个味就跟自己几天不洗的臭袜子一样。
这么一想,一时有些想吐,队友们都在吃饭,他吐的话不太好看,就准备下船抽根烟。
杨子还嘲笑他:“队长,你不会连咸鱼都没吃过吧,看你那矫情劲,跟怀孩子一样,哈哈哈哈,”
“去你的,”
上一秒还在大笑,下一秒就变成了无尽深渊。
伴随着炸裂的气浪和爆炸的声音,他陷入了黑暗。
陆袁低头,声音中充满着绝望:“我还能睁开眼,可他们....却连开口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沉默。
陈景初首先打破沉默:“陆袁,他们的事固然很可惜,你恨不得跟着队友们一起去了,你痛苦,我们也能理解,可是....陆袁....”
他声音加大,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很庆幸你能活着回来...”
“平安还小,陆伯伯只有你一个儿子,还有我们这些兄弟朋友....也都等着你回来,虽然痛苦,但希望你能早点调整过来,”
“你的队友的事,”
他叹息:“多帮帮他们家里....我们也会帮的,”
陆袁垂头苦涩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