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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请示
    王主任放下电话坐直了身子,看着自己媳妇点点头:“对,我故意挂的,你要接电话准备说点啥呢?”

    周翠玲冷笑一声:“这马所长屁用没有,居然把学习给关进去。我还不能骂他两句了。”

    王主任长叹一口气:“人家又不是你老周家下人,正经的国家干部,你哪来的由头张嘴骂人呢?说白了,这回能和解就能小事化了,和解不了那就是要关几天,难不成人家为了我这个非直属领导,还准备把自己前途搭上?”

    周翠玲嘴一瘪,还有点委屈:“王奋斗,那可是我弟弟,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里面蹲十来天,他打小哪受过这罪啊。”

    王主任轻笑一声:“人生总有第一次嘛。”

    周翠玲听着话不对味:“老王,你今天怎么了,这一句句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王主任不接她话,反正说了也听不懂,这一天天的挺闹腾。

    于是拿着外套准备出门,换上鞋了,周翠玲还使性子不理他。

    王主任也不搭理她,进卧室跟女儿交代一声:“我跟你妈去你姥爷家一趟,你老实写作业,饭菜都在锅里温着,自己先吃。”

    小姑娘跟她妈性子一反,细细的应了声又跟继续作业较劲了。

    开门的时候问周翠玲:“走吧,坐着下蛋呢,这事儿不得去你爸那说下情况?”

    周翠玲眼睛一亮,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看你怎么跟我爸交代!”

    王主任看着冲到前面下楼的媳妇,有种无力感。

    当年结婚,自己被周翠玲一眼看中,从区里的一个小小办事员,一路顺当的升到街道主任兼书记。

    后面副区长的老丈人是没少出力,自己也领这份情。

    不过话说回来了,即便有人推,也得自己有这三两三,不然狗肉上不了席面,一个副科也就到顶了。

    只是周翠玲不理解,总觉着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谦卑的小办事员。

    要不是老丈人还算明事理,这贵婿当着真是没意思。

    大家全在一个大院住着,借着老丈人的光,自己直接住进区委大院了。

    王主任离上门女婿,其实就差一个头衔了,自打结了婚,爹妈来家都是有数的,这大院唬的人都不敢上门。

    迈进老丈人前周副区长的家时,王主任想到了自己分的那块一分半的宅基地,脑子里无意识的闪过一个念头,不行自己盖个房子搬出去算了。

    进门的时候,老丈人刚端上碗,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要准备开饭。

    周副区长是跟着大儿子住,三间的房子住的也满满腾腾的,老二自己在外面单住,一是家里住不下,二是也不想再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整他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大哥周文化一看是自己妹夫来了,连忙问道:“吃了没?要不跟着一起吃点,反正你嫂子做的也多。”

    嫂子眼角立马往下耷拉,哪家做饭还能余出来俩人的量,还不是得从这些人嘴里挤出来。

    哪有正常人不打个招呼,赶着吃饭的时候来家串门。

    自己这个小姑子,结婚十来年了,还是跟没嫁出去一样,抬腿就来,都不带提前打个电话的,妹夫跟着不懂事儿。

    这点儿王主任可是有点冤枉,打电话这事儿,之前他也提过,可周翠玲晃着自己手里的钥匙,满脸得意的说道:“我爸说了,结婚了也是我的家,想啥时候回去啥时候回去。”

    时间久了,王主任就跟着不懂事儿起来。

    好在王主任没心思吃,周翠玲也不想吃。

    周大嫂这才没继续拉脸。

    坐在一边等周老爷子吃完之后,王主任才把来意说明了。

    “什么?老二进去了?就昨天?”

    谁都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大嫂,王主任转念一想,也不稀奇,谁让大哥现在正是区商业局提局长的关键时刻。

    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绝对要黄。

    大哥周文化年龄比王主任大了半岁,当年被送到了部队,转业后,靠着老丈人的余温解决了副科长,之后就咬定青山不放松了,死活动不了。

    从参公的副科转到工农乡副乡长,从副乡长转到区商业局副局长。

    看上去好像升了点,可正科也一直没解决。

    倒不是人家不向着亲儿子,只是这事儿吧,有点邪性。

    像王主任,人家正经大专毕业,进来就是行政编制,不存在转身份这一说法,所以本身升迁的就要快点。

    周大哥不一样,妹夫王主任升官的时候,他在想办法把身份从事业转成行政,实打实的下乡干了三四年。

    等回来之后,亲爹也提了个市人大副主任,退居二线了。

    这就更艰难了。

    本身又是部队出身,有时候特色鲜明的不是地方。

    比如开区长办公会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喊时任副区长为“黄副区长,你看下我们局的报告。”

    一句话给黄副区长叫的脸也发黄,你这到底是说我要黄呢,还是觉着我一直就是个副区长呢。

    这回更好了,亲弟弟进监狱了,跟他抢着提正科的对手估计做梦能笑醒。

    虽说新社会不兴连坐,可也不可能亲弟弟进去了,你当哥的马上升迁啊。

    周老爷子多年宦海生涯,自然能想到这一点。

    脸色难看的跟当初黄副区长的脸色有一拼。

    向来以无神论者自居的周老爷子暗自思量,莫不是冥冥中真有天意这个说法。

    自己一辈子除了在孩子的事儿上存了点私心,平日里也算的上光明磊落,难不成老周家就是没这个官运。

    想到自己也是在副区长的位子上蹉跎了十来年,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一家子官迷这才想起来问老二的事儿。

    大嫂心里有事儿,说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妹夫,别怪我挑事儿,这学习犯的多大的事儿,能让你个街道主任都没办法保释?”

    王主任被问到脸上了,话里也透着三分焦急:“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保释,才来问问爸。”

    听话听音,周老爷子端起茶杯呷了口,问道:“老二能犯点啥上纲上线的事儿?”

    王主任诚恳道:“事儿不大,指使几个街溜子去偷人家的秘方,还被当场抓住了。”

    周大哥脸上有点臊的慌,这个老二,一门心思想着挣大钱,关键吧,还想走捷径。

    终日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让人逮到正着了。

    对着自己儿子的事儿,周副区长向来精明,脑子转的看不出来是个快七十的老人。

    问王副主任:“没和解?即便是没和解,结果出来也能保释啊,这又不是刑事案件。”

    王主任谦逊的笑笑:“是这样的,咱们市的吉副市长特意让司机关心了下案件的进程,所以我没敢轻举妄动,今儿来就是想问下,这里面有啥误会没有?”

    周翠玲这才明白,刚刚那个电话王主任怎么不让自己接。

    感情上面还有个太岁伸手了。

    可这是为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