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不知道,吴副所长受主任所托,根本没打算把这事儿办成个正经案子。
清河区农信社的这位女主任也姓吴,年纪说大也不算很大,小四十的人,踩着计划生育截止的点儿,生了一儿一女。
也是读书读出来的人,结婚生子都不算特别早。
刚开始见到小牛的时候,小姑娘羞涩的一笑,让她有点感及自身。
自己从泥窝里拔出腿来,由己及人,也没想着把小姑娘的路都堵死。
当然这也是征求过罗晓倩的意见之后才下的决定。
不然慷他人之慨,总有点圣母病的感觉。
吴副所长乐意加这次班的原因,肯定没有媳妇也在清河区农信社上班的原因。
临时征用了吴主任的办公室,吴副所长点着小牛进去:“一个一个来,问问情况,先把你们的嫌疑排除了。”
罗晓倩老神在在的在外面等着,还有闲心问吴主任:“这姑娘,总不是馋点儿点花裙子啥的,就明知故犯吧。”
吴主任叹口气:“刚上班,一下子面对着这么多钱,年轻人可能迷了心窍吧。”
没说出口的是,天天面对着你这个光鲜亮丽的大姐姐,心态也有点失衡。
要是换成个天天东家长李家短,不修边幅的大姐,再分享下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多说几次介绍对象的事儿,估计也能分散不少金钱的魅力。
可事实已然如此了,吴主任也没说出来招人不待见。
凭本事挣来的钱跟凭本事投的胎,谁眼红根本没用啊。
从古到今也没听说扎小人有用的时候,可见,有时候嫉妒心上来后,只要不真刀真枪的付诸行动,那也就是气气自己。
罗晓倩等的轻松。
可里面的气氛不怎么轻松。
小牛是有些害怕不假,可嘴还是挺硬的。
咋问都是不知道为啥整成这种坏账,自己也积极赔偿了,甚至还拿罗晓倩的打扮说事儿,似乎还想暗示点儿什么。
吴副所长真是气乐了。
得亏是现在把人拦了下来,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能铸成什么大错呢,这心理素质,真不愧是上过中专的!
吴副所长推门出来问吴主任:“这姑娘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跟她直说了吧?”
吴主任点点头:“行吧,本来还想留点脸,既然嘴硬,那就不要脸了。”
到了这会儿,吴主任一点物伤其类的想法都没有了。
不是每个农村出来的孩子,都有一颗淳朴的心。
小牛不知道,吴副所长为啥出去。
可她知道,这事儿不对。
报警怎么能老问自己呢,刚刚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她明明看到了罗晓倩在外间跟主任有说有笑的。
这不公平,凭什么不怀疑罗晓倩,就凭她有钱吗?
于是等吴副所长回来之后,话语间也露出来了愤愤不平。
吴副所长肯定的她的想法:“你想的没错,还就是因为你的生活变化,所以一下子就把你自己曝露了。
你一个月工资才四百多块钱,去掉给家里每月的一半,还有租房,吃饭。
你哪来的工资跟人家平摊赔偿呢?
这只是最大的硬伤,其他小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但凡跟你较起真来,这些也就两三天就查的清清楚楚,你说你何必那么嘴硬呢。”
小牛噙着眼泪脖子抬的高高的。
哽咽道:“是啊,我就知道我穷,你们都怀疑我,可联社的规定就是两个人当班,出了差错,一起赔偿。你们连问都不问罗晓倩,单单只问我!”
嘴硬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吴副所长笑着摇摇头:“你们主任还顾及你的脸面,要我说,直接拉所里,证据一上,该几年几年不就行了。
还费那么多话干啥。”
小牛瞪大含泪的双眼:“什么几年,怎么就几年。”
心里隐约明白点,可又一点儿也不想明白。
吴副所长用手指轻轻敲敲桌子,正色道:“今天上午的存款,交班的时候,全都对的上,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小牛点点头,这点面对面点的,无从辩驳。
吴副所长继续:“下午来了几个大笔存款,要不你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边说边制止了小牛的辩解:“你先别说,听我说。”
指着小牛手一直紧张握着的钱包处说道:“这几笔大的存款从哪儿来的你就不奇怪吗?
今天既不是月初也不是月中,没人开工资过来存款。
也不是周围商户惯常的存钱日子。
你猜猜,为啥一下午有这么几个人来几千上万的存?”
小牛不傻,到了这会儿,哪会不明白,肯定是有人提前做好的准备,眼看着自己一点儿胜算没有。
这种情况,根本不用等到找人用两三天查自己的财务状况。
吴副所长摊开了手,示意小牛:“交出来吧!”
小牛脑子转不动了:“啥,交啥?”
吴副所长眉毛一挑:“你藏起来的钱啊。”
小牛试图最后挣扎下:“我的钱也在一起呢!”
吴副所长安慰道:“放心,那四千块钱都有记号,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
小牛依依不舍的把钱包放到了桌子上,看着小小的绣花钱包撑的鼓鼓囊囊的。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来刚刚假大方特意点好的两千。
眼睁睁看着自己筹谋许久的收益,被吴副所长随手打开。
自己的心都碎了,努力了这么久,居然人赃并获,小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汽笛音引的吴主任也有点着急,问罗晓倩:“不会是挨揍了吧?”
罗晓倩表示根本不可能:“费我公公这么多劲儿,怎么可能还需要打人才交代。
她就是个小姑娘,又不是特工。”
话是这么说,两人还是绕到了窗户处想看看究竟
吴副所长不为所动,不过是哭而已。
进了所里,什么涕泪四流,屎尿交加都见过,小姑娘哭还知道掏手绢,算不上事儿都。
费劲的把四千块钱都拢到一起,然后随便拿出来一张,跟小牛展示:“你看啊,今天下午所有的大额存款,每张的最后一个号码上,都用铅笔描了一遍,看清楚了吗?”
小牛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干的事儿。
还没等她琢磨出来是主任的锅还是罗晓倩的锅,就被吴副所长递回来的钱包给打断了思路:“给还你,里面还有几百块钱。”
然后打开门,对着吴主任一伸手:“这是四千块钱,下面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