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平走后,左铃和陈浩是久久无语,面对面的呆坐着,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
他们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那个整天没个正形、走路松垮垮的家伙,竟然是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身份。
良久,陈浩挪了挪发麻的右脚,叹道:“这群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他们…到底要有着怎样的觉悟和信念,才能够支撑他们做下去……”
说着陈浩站起了身来,望着垂头落泪的左铃,细声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还是别再有什么想法了,他那样身份的人……不是我们能够去调查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能够结交到他,这本来就是不正常的,怎么说呢……呵,就像是一场意外吧。”
左铃抹了抹泪眼,喃喃道:“我现在能够明白了,以往在我们的信念产生动摇的时候、在我们的能力跟不上他节奏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因为跟他比起来……我们这些光明正大的执法者是有多么的幸福,能够在社会和舆论的赞美之下去与罪恶做斗争,是有多么的幸福……”
陈浩紧抿着嘴,连连点着头,表示对这番话的认同。
“可……”左铃瞪着那双通红的泪眼,望向了屏幕中陆鱼塘的定格画面,“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到最后如果连你的死讯我们都无法收到,那我们的这场相识,又算个什么……”
“算一场梦吧……”陈浩仰面叹道,“陆鱼塘啊陆鱼塘,虽然一直以来都被你占着便宜,可……”
说着陈浩一把捂住了嘴,眼泪是夺眶而出。
随即只听“咣当”一声,他突然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椅子……
“你这家伙……你倒是把这个便宜一直占下去啊!!你不是要当义父么!!你回来当个够啊,混蛋!!!我知道左铃的心已经被你夺去了,我特么早就知道!你要是有种就回来把这场横刀夺爱得这场戏上演到底啊!!你跑什么!!左铃今后怎么办!这算什么!!你个混蛋!!!”
“你别说了!!”左铃是伏案痛哭。
……
华街市西郊的一条道路旁,两座偌大的军营是相邻而立。
这两座军营的围墙中间,隔着一条宽约五米的柏油路,沿着这条林荫大道往北约一里地时,两扇宽大的电动铁门出现在了眼前。
铁门一侧的草坪上卧着一块巨型的花岗岩,上头阴刻有“象潭庄园”四个大字。
象潭庄园,原本是一处占地面积极广的热带雨林湿地公园,其内遍布大小不一的潭水湖泊,生态环境极佳。
当年魏氏政区在此处建立了之后,第一任将军便将这处湿地公园改建为了军队高级干部的居住区,称为“象潭庄园”。
这个庄园分为上园和下园,其中下园位于庄园的南部,每一处潭水旁都建有一栋别墅,总计零星分布着十六栋。
这些别墅之间的间隔距离较大,除了相互连通的柏油路之外,基本保持着原湿地公园的生态环境,随处充斥着奇花异草以及热带乔木,私密性极好。
而再往北走,可见一处地势明显高出下园海平线的山坡,如今已经被改建为了台阶和一条上坡车道。
其上部分,就是上园了。
与下园所住的都是军队的高层不同,上园所住的,基本都是魏氏政权首领的家人和近亲属。
魏天华在上位之前,也住在上园。
上园共计分布着六栋别墅,其中一栋如今是魏丹母女居住,三栋长期空置的,则是魏天华留给他那三个远嫁的女儿的。
剩余两栋,则是魏天华的岳父母和小舅子夫妇的居所。
魏天华给陆鱼塘安排的,则是下园十六栋别墅中的八号别墅,也是距离上园最近的一栋别墅,正位于通往上园那处宽大台阶的下方。
抵达八号别墅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下车,陆鱼塘习惯性的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只见一栋规模不算大的两层别墅,建在了一口也不是很大的水潭旁,透过四周的热带树林望去,依稀可见来时路上那星星点点的灯光。
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思。
严秘书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说道:“赶紧进去休息吧,魏将军都给你安排好了。”
之后,他便离开了。
“这么高档次的接待?哟西……看来魏天华是真把我给当成了亲侄子了啊。”如此想着,陆鱼塘走上前按下了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
只见一名身形富态、年约五十来岁的女人笑呵呵的出现在了门后。
她的身后,则一字排开着另外几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性。
“终于来了!”说着这个女人带头给陆鱼塘鞠了一躬,“我们是您的佣人,我叫陈阿喜,呵呵,都叫我喜姐。”
“诶唷……可千万别。”陆鱼塘连忙扶住了喜姐,“你们年纪都比我大,这我怎么受得起。”
喜姐一把从陆鱼塘的手中接过了背包:“您是魏将军亲自吩咐要好生照顾的重要人物,这有什么受不起的,今后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别跟我们客气。来来来,今天太晚了,先上楼来看看你的卧室,然后抓紧时间泡个澡睡觉吧,等明天再熟悉这栋别墅也不迟。”
被几瓶洋酒给灌的有些晕乎的陆鱼塘打了哈欠,跟着喜姐走向了楼梯:“也行……可困死我了。”
于是在泡了个极为惬意的热水澡之后,陆鱼塘披着一件高档的天鹅绒睡袍走进了卧室,一头栽倒在了宽大柔软的床上,鼾声很快响起。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鱼塘刚打了个哈欠,卧室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陆鱼塘抠了抠眼屎,扭头呆望着窗外的各色热带植物:“进来。”
“陆先生,换衣服了。”喜姐推门而入。
陆鱼塘回过头来一看,懵了……
只见喜姐的手上,捧着两套折叠整齐的崭新军服。
除此之外,军服上放着一个红木的盒子,看上去很是精致。
放下这些东西之后,喜姐催促了一声“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带上门出去了。
陆鱼塘挠了挠头,下床,开始扒拉那些军服……
军裤、皮带、军用衬衫、领带、春季军用外套,是一应俱全。
一水儿的橄榄绿色。
“我去……我特么直接入伍了?”陆鱼塘撇了撇嘴,扔下了军服,捧起了那个红木盒子,“哟,还挺沉。啥玩意儿?金条?不会吧,这么客气。”
可打开一看……
陆鱼塘更懵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崭新的CZ83手枪、两个弹匣,还有一副同样崭新的枪套。
而枪套的旁边,则放着一本红色的证件。
证件的封面上,用华文写着“军官证”三个字,还是烫金的。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哟,一来就给老子安排了个军官?老家伙挺懂事嘛……来看看勒,多大的官这是。”
翻开一看……
只见军衔那一栏,写着“少校”。
而军职那一栏,则写着“作战参谋部少校参谋副官”。
“厉害了……特么不愧是独断专行的军阀,一上来就是个少校,都没有新手村阶段的。”陆鱼塘放下了证件,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匣之后,开始穿衣。
穿戴完毕之后, 陆鱼塘走到了落地镜前,开始欣赏自己的军装形象……
“嗯……精神!从今儿起……哼哼,老子可就是军爷了,就是……”说着陆鱼塘抓了抓自己那一头凌乱蓬松的头发,“就是这发型,有点儿跟军装不搭啊。”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喜姐的脑袋,从门缝探了进来……
“呵呵,请问可以去洗漱了吗,楼下的早餐都快凉了。”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喜姐,我穿这身军装怎么样?”
喜姐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你身材很匀称,个子又高,穿军装确实好看。就是……”
“我的头发不搭?”
“嗯嗯嗯。”喜姐捂着嘴连连点头。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转身再次望向了镜子:“也是……要是今后穿军装的话,是得换换发型了。嗯……估计得是兵哥哥的寸头才搭。”
“赶紧去洗漱吧。”这时喜姐完全将门推开了,“咱家佣人里头有专业理发的,吃完早餐就给你剪头发哈。”
“我去……真的假的?”
于是在用完早餐之后,陆鱼塘在一楼的卫生间里接受了一次理发。
那一头的凌乱蓬松是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干练整齐的寸发。
要说以前陆鱼塘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颓废松散的感觉,很大程度上就是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的功劳。
而此时已经换成了寸头的他,看上去简直换了个人……
他的五官本就很立体,只不过一直被那头雷劈似的头发给抢了风头,此时在干净利落的寸头的衬托之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这么一看上去,甚至有些英气逼人的意思。
“耐斯~~~老子本来就很帅。”陆鱼塘冲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剪刀手,然后回头望向了喜姐,“帅不?”
喜姐是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一脸不可思议的感叹道:“哎哟喂……这剪头发前后的区别,简直是换了个人嘛!诶…我说陆先生,你明明就适合寸头的,为什么以前一直留着一头…那什么来着,爆炸头?”
陆鱼塘伸出食指扶住了鼻梁,是一脸的深沉:“因为低调,是美德。”
“……”喜姐和理发师是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随即陆鱼塘满意的走出了卫生间,来到了客厅。
可就在他正准备四处走动走动、参观这栋别墅之际,只听门铃声突然响起。
一名佣人立即跑去开门。
“嗯?”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门口,愣住了……
只见一名同样身着军官军装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是一名女性军人。
一名脸上总是挂着清冷之色的女人。
魏丹。
而此时的魏丹,也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陆鱼塘的形象,与昨天晚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颇有点儿……
痞子变书生的意思。
陆鱼塘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是呲牙一笑:“早上好哇魏小姐,有没有吃过早饭哇。”
魏丹却是面色一沉,大步走了进来。
随即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望着陆鱼塘那懒散的站姿是轻“啧”了一声,拧着眉头冷声道:“今后跟我说话,语气注意一些。”
听到这宛如上级对下级的说话口吻,陆鱼塘稍愣了愣,随即是“啪”的一声两脚并拢,站了个军姿,还来了个似是而非的军礼:“是!”
望着陆鱼塘那汉奸似的敬礼姿势,魏丹是一脸的厌弃,轻嗤了一声之后,冲喜姐甩了甩手:“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