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脸色一变,跟着站起:“我们去城头。”
樊刺史却十分淡定:“小友不用担心,我去便可,区区兽魃,以火驱之。星辰,陪你师傅在庄园内走走,熟悉情况,以备不虞。”
看着樊刺史匆匆离去的背影,破晓一时不知所措,忘机楼内只留下一对年龄相差仅一岁的男师女徒,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
父亲离开了,星辰的表情一下子松弛起来:“师傅,这灵石有点沉,要不要徒儿帮你保管?”
“不用。”破晓立刻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忙想将手中的玉匣塞进怀中,却发现有点大,也确实有点沉,勉强能塞,但多有不便。
可惜背囊毁于大火,再则,现在自己要参与守城,轻装上阵最好。
破晓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林清儿临别所赠的锦袋,打开玉匣,在女徒弟眼馋的目光中,将那十余枚上品灵石跟百粒残次肉骨丸放在一起,刚好够装,这才满意地塞回怀里,将空玉匣往前一送:“这个为师送与你。”
星辰两眼瞪大,不可思议道:“这不是买椟还珠的反版,师傅拿我当小孩子?”
破晓见哄不过,便讪讪地放下空玉匣,摆出师傅的架子:“你爹让你带我熟悉庄园情况,还不头前带路。”
两人出了忘机楼,有护卫打算跟随,却被星辰一瞪眼:“你有我师傅厉害?”
破晓挠挠头,难道自己这个师傅还兼保镖,樊老头打的好算盘呀,万一城破,有自己保护他爱女,自然无事,等于找了一条好退路。
锦昼庄园内,灯火通明,却看不到一个路人,只有几队军卒举着火把沿街巡逻,盖非常时期,宵禁耳。
点灯虽然耗油,却可以防止兽魃潜入。
而四面城头皆火光大炽,显然在驱赶兽魃。
巡兵见到两个少年徜徉而来,自要上前盘查,到了近前看清了,皆躬身行礼:“参见少将军。”
“免礼,此乃吾师破晓!”星辰每次见到巡兵的第一件事是介绍破晓,还向新师傅拱手以示尊敬,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些巡兵虽然未见过破晓,但他的大名和神勇事迹短短时间内已传遍庄园,是以每个军卒皆目露崇敬:“见过破晓教头!”
教头?破晓没想到自己又多了一个新称谓,所谓教头,乃军中传艺之人,地位尊崇,但无实权。
不用说,这是樊刺史给他的新职务,既当星辰的师傅,又当扬州官军的师傅,这也让他出入军中有了正当的理由,倒是正中下怀。
姜还是老的辣呀,破晓才进入庄园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樊刺史推到了一个自己也没想到的位置,所谓非常时行非常事,果然是独据一方的魁首。
“尔等务必小心!”星辰俨然夜间巡查,表情严肃,每见一队巡兵皆叮咛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向破晓介绍附近的建筑和军事部署。
待巡兵远去,左右无人之时,她立刻转了性子,笑嘻嘻问:“师傅,你可会飞?”
“不会。”
“师傅,你可会御剑杀敌。”
“不会。”
“师傅,你可会画符炼丹?”
“不会。”
“师傅,那你会什么?”
破晓不胜其烦,眼睛一瞪:“为师会打屁股!”
星辰吓得一吐舌头,跑远了,很快又凑了过来,涎着脸:“师傅,你那恢复伤势的仙药,可否赐给徒儿一粒?”
破晓很干脆地回复:“不赐,若你是也伤成为师那般,自然会给你服一粒。”
这是他的真心话,关系身家性命的东西,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亲近之人需要,他自然也不会吝啬。
他现在手中尚余四粒正品肉骨丸,那便是四次生的机会,能答应给星辰一粒,自认是莫大的恩赐了。
谁知星辰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忽然脸一红:“师傅为老不尊,不知羞。”
破晓一呆,尚不知自己哪里为老不尊了,又哪里不知羞了,明明给了这个便宜徒弟一个生的承诺,虽然比不上无邪的天女一诺,但自己的破晓一诺也是很珍贵的好不好?
他见星辰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逡梭,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的烧伤可是烧光了全身衣物,复原后全身赤条条的,难怪女徒弟误会了。
破晓忙干咳一声:“徒儿,为师是说你伤得像为师那般严重,可没有其他意思。再说为师也不大,自然说不上为老不尊。”
星辰小嘴一噘:“哼,早知你让我保管那几样物件时,我昧上一两粒,你又拿我如何?”
破晓苦笑,自己真拿这个便宜徒弟没办法,不过为了扬州的守城大计,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星辰很快又打起了新主意:“师傅,你那龙步简直独步天下,可否教徒儿?”
破晓倒是很想教,便问:“你可谓打坐炼气。”
星辰歪着脑袋想一想:“算会吧。”
破晓皱眉:“啥叫算会?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星辰一脸委屈:“家里倒是有好多道书,阿爹准我看,不许我练,说是凡间道书,练了也没打出息,还会误入歧途。等他寻到仙家功法,再练不迟。结果我等黄了脸,也没等到,便偷偷练习了几本,也能意守丹田,行气周天。
“哦?多久行气一周天?”破晓相当讶异,小妮子居然能行气周天了,自己当初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最后在林清儿的提点下,才实现行气一周天,由此激发了先天本能。
星辰回复:“师傅,我勉强一天行气一周天,但总是不顺畅,断断续续,好像哪里堵了一般。”
破晓一听,差的太远了,便道:“这龙步我也教不了。”
星辰的资质跟他一样,都是无仙根,但他可是吃了药行首的洗经伐脉丸,行气周天大大提速,又经过跟银狼的一战,这才激发了先天之步,也就是民间传说的龙步。
问题是,他上哪去找洗经伐脉丸?
星辰为之气结,一跺脚:“破师傅,这也不会,那也不教,那你到底能教徒儿什么?”
嘿!被称呼都改了,咋听的这么别扭。
破晓被女徒弟这一说,也觉自己太过了,收了樊刺史的贵重大礼,让自己当他爱女的师傅,又给了高位,而自己除了匹夫之勇外,对扬州好像并无太大的贡献。
接下来的守城还要依靠这父女俩呢,可惜背囊毁了,否则那瓶辟谷丸送给小妮子,也算一份厚礼。
现在自己身上这几样物件……他忽然眼睛一亮,笑呵呵地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为师修炼的《太清功》,你拿回去好好研读,有不解之处尽管问我。只要学透了,龙步手到擒来。”
这本《太清功》破晓早已背熟,之所以一直随身携带,因为他觉得有纪念意义,加上书薄易携,是以没有丢下。
星辰大喜,劈手抢过来:“多谢恩师,徒儿就说你一定有好东西,就当拜师礼的还礼了。”
破晓一呆,还有还礼,看来自己对修仙习俗确实了解太少。
说话间,师徒俩来到了一处热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