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刘三儿的公司,杨毅已然是轻车熟路。
前台的女孩儿依旧身着高仿军装,笑容嫣然。
“我和你们刘总约好了。”杨毅对女孩儿说。
女孩儿像是还记得杨毅,这次她没有打电话,瞄了杨毅一眼,直接站起身,说道,“那我带你上楼吧。”
“不用,我认得路。”杨毅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冲女孩儿笑笑,“我自己上去没问题吧?”
女孩儿面含笑意,没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毅笑着点头,倒退几步,反身登上楼梯。余光中,他发觉女孩儿偷偷地瞥着自己,不由得暗自好笑。
来到二楼,走廊里静悄悄的,杨毅径直走到刘三儿的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隔着木门,刘三儿的声音仍带着一丝威严。
想象着刘三儿正襟危坐的模样,杨毅的嘴角牵出笑意,他转动把手,推门而入。
“嗨,我还以为是谁呢。”见到杨毅,刘三儿咧开嘴笑了,他坐在办公椅上没起身,伸手指了指沙发,说道,“你先坐,等我玩完这局。”
“坐什么坐啊,你这声音不怒自威,挺有老板派头嘛。”杨毅关上房门,向刘三儿走去,边走边问,“不好好上班,玩儿什么呢?”
“瞎玩一会儿,放松放松。”刘三儿手握鼠标,盯着电脑屏幕,头都没抬。
杨毅凑上前去,一见屏幕,不禁笑了,调侃道,“没事儿你拱自己干嘛?”
“你小子嘴积点儿德啊。”刘三儿打出一张牌,问杨毅,“你怎么到得这么快?”
“打电话时离你这儿就不远。”杨毅摸起办公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
“嗯,你先抽着,我马上就打完了。”刘三儿抽空看了看杨毅,又问道,“干嘛去了?”
“见个人。”杨毅吐出一口烟,轻描淡写。
“公事儿?”
“这上班时间,当然是公事儿了,你以为都像你这么闲啊?”
“德性吧。”刘三儿撇撇嘴,手倒没闲着。
杨毅看向屏幕,这局牌有点儿怪,虽然刘三儿手里是长黑桃,但下家也不短,生生把他的皇后拱了下来,刘三儿骂了一句,匆匆打出剩下的几张牌,退出牌局。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是你自己拱自己吧。”杨毅戏谑道。
“都是你那张乌鸦嘴。”刘三儿瞪了瞪杨毅,咧嘴笑了,“也是手背。”
“这一局牌有什么打紧的,你胜率如何啊?”杨毅不紧不慢地问。
“还行吧,”刘三儿盯盯屏幕的右上角,笑着说,“不到百分之五十八。”
“那不错了。”杨毅吐出一口烟。
“怎么,你也玩着呢?”刘三儿也点了一根烟。
“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啊?”杨毅摇头苦笑,“不过看你玩拱猪,倒是真亲切啊。”
“是啊,咱们上学那会儿,不就喜欢找女生玩拱猪嘛。”刘三儿站起身,伸出胳膊搂住杨毅,走向沙发,“那时候多过瘾啊,那可是真正地用鼻子拱啊。”
回想往事,杨毅的脸上浮出会心的微笑,他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刘三儿说道,“还不是你小子坏,专门找旧牌玩。”
“旧牌才过瘾啊,那不都黏在一起了嘛,拱着才来劲啊。”刘三儿眼角闪着光亮,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歪头打量杨毅,问道,“你小子现在怎么想起往我这儿跑了,该不是惦记着那几个少妇吧?我现在可知道了,你小子口味儿重。”
“少妇少妇的,你还成天挂在嘴上了,”杨毅横了刘三儿一眼,促狭地挤挤眼,“你是不是该办的不该办的都给办了?”
“你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刘三儿蓦地坐直身体。
杨毅撇撇嘴,“欲盖弥彰。”
“真的,这老话都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以为我这只草丛中的兔子容易吗?”
听到刘三儿自称兔子,杨毅楞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本来就是嘛。”刘三儿讪讪地笑了笑,“这不,前两天我和一姐们去出差,酒喝到一半这姑奶奶就挺了,我给丫扛回酒店房间的,往床上一扔,丫拉着我的手不放,那一声刘哥叫得那叫酥啊,我他妈一下就硬了。”
“那不正好吗?”杨毅忍着笑。
“好什么好啊?丫老公是一刑警,人高马大的,我哪儿敢招惹啊?”
“又是一刑警。”杨毅脱口而出。
“还有谁是刑警?”刘三儿眨了眨眼。
“没谁,”杨毅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忙岔开话题,问道,“那最后办还是没办啊?那硬挺着不办也够难受的了。”
“能办吗?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刘三儿猛地吸了口烟,“我他妈地最怵的就是那帮刑警了,一个个蔫儿坏蔫儿坏的,牛皮糖似的,粘上就脱不了身。”
“还有你刘三儿害怕的主儿啊?”杨毅哑然失笑。
“看你这话说的,咱不就一个屁民嘛。”刘三儿埋怨地看着杨毅,又说道,“我听说你也接刑事案子,少不了也得和那帮孙子打交道,你注意点儿,没事儿别招惹他们。”
“我招惹他们干嘛?有案子也不过就事儿论事儿罢了,谁还多上心啊?”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处事儿有分寸。”
杨毅笑笑。
“不过也别想着和刑警交朋友,那帮小子处不透,而且翻脸就不认人,翻得比翻书还快。”
“你这是在刑警手上吃了多大的亏了?”杨毅笑着问。
“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哥这是经验之谈,是为你好,要是换个人,我还不说呢。”
“行,我知道了,多谢了啊。”杨毅拉着长音应道。
两个人抽了几口烟,互相打量着,刘三儿的脸上又露出坏笑,问杨毅,“上次那个妞,我想想,叫——黄婷婷那个,怎么样了?”
“我操,你这记性可以啊。”杨毅惊诧地看向刘三儿。
“哥总参那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刘三儿卖弄地笑笑,“没练出别的本事,就几乎是过目不忘了。”
“行啊,”杨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我服。”
“别打岔,到底得手没得手啊?”
杨毅摇摇头。
“这不像你作风啊,怎么笨成这样了?”
杨毅耸耸肩,又吐出一串烟雾。
“有什么老哥能帮忙的,你就直说,别的事儿不管,这事儿得管。”说完,刘三儿顿住了,问杨毅,“我说你今天过来是扯闲篇的,还是有正经事儿找我啊?”
“本来是顺路嘛,就上来和你侃侃大山,但看你在这儿神五神六的,才想起你是总参出来的大专家,那就跟你咨询点儿技术问题,也不算白来。”
刘三儿狐疑地望着杨毅,扬扬头,问道,“什么问题啊?”
杨毅想了想,问,“现在跟踪手机轨迹方便不?”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刘三儿笑了,“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卖追踪软件的,找一个合适的就行了。现在GPS定位,精确度挺高的,不过就是手机在室内时监测不到。”
“那人也不能老在屋里呆着不是?”
“说得有道理,”刘三儿点点头,“所以我说容易嘛。怎么,要跟踪谁啊?”
“有个案子,我想试试。”杨毅故意轻描淡写,“那具体怎么弄啊?”
“简单啊,你只要弄了软件,再输入要追踪的号码,那往后的手机轨迹就一清二楚了。”
“往后?”杨毅心里咯噔一下,“那以前的怎么查啊?”
“以前的?那这招儿就行不通了。”刘三儿认真地看着杨毅,“你想查历史轨迹啊?”
杨毅点点头,问道,“为什么行不通啊?”
“没有历史数据啊,你要是不设置,谁会跟踪一个特定的号码啊。”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杨毅不甘心地问。
“GPS肯定是用不上了,”刘三儿皱皱眉,“通信公司应该有基站的历史数据,但是也不行啊。”
“怎么?”
“那东西防护等级可高了,数据库不好进啊。”
“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刘三儿看着杨毅,缓缓点头,说道,“就我所知,只有国安能查,警察都不行。”
“那军方呢?”
刘三儿倒吸了口凉气,问道,“到底是什么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