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故事。”展鹏瞥了瞥张文峰,一口回绝。
“老展,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张文峰横了展鹏一眼,“远的不说,王可就是个故事吧?还有你提到的那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该算个故事吧?”
“在咖啡馆,没有你想象的那种故事。”展鹏补充道。
“你确定?”
“我确定。”展鹏苦笑。
张文峰皱着眉打量着展鹏,眼角漾出促狭的笑意,“该不会是有什么人暗恋你,你自己不知道吧?”
展鹏哑然失笑,说道,“你已经替我回答了,不知道的事儿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嗯,有道理。”张文峰微笑点头,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养成去咖啡馆的习惯了?”
展鹏吁了口气,说道,“原来展晖小,周末丈母娘常过来,我在家里碍事又碍眼,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躲清净。”
张文峰露出会意的神情,笑道,“哦,你那个丈母娘。”他刚想再调侃几句,见展鹏用眼色制止他,便莞尔一笑,改口道,“照你的说法,你就没法给我提供什么线索了?”
“没有线索,我给你提供什么啊?”展鹏白了白张文峰。
“老展,你说会不会这样,”张文峰盯着展鹏,顿了顿,“有个人,和你是同一类人,就在那几栋楼里住,没准儿在你说的什么聚点儿碰到过你,恰巧,他经常也会去咖啡馆,结果就——”
“这我哪儿知道啊?”展鹏不知道张文峰还会说出什么,忙不着痕迹地打断他。
“你在那儿,就没碰到过你们这样的人?”
“没注意过。”展鹏摇摇头,苦笑道,“你还有完没完啊?再给我弄根烟吧。”
张文峰到讯问桌拿回烟和火机,递给展鹏,帮他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根。
展鹏吐出一口烟,揶揄道,“我看见你今天就抽了第二根了,怎么,不封山育林了?”
张文峰斜睨着展鹏,说道,“还不是你小子害的?这几天老心神不定的。”
“我这罪过可大了,”展鹏促狭地眨眨眼,笑道,“我现在出不去,也不能去你家帮忙了。”
“滚你大爷的吧。”张文峰搵怒,狠狠地抽了口烟,蓦然说道,“我前几天碰到杨毅了。”
“哦。”展鹏随口应了一声。
“你说巧不巧,他也在查那几栋楼。”
“是吗?”
“嗯,”张文峰意味深长地望着展鹏,“他怀疑害死王可的人,和那几栋楼有关,具体说,他认为那个人应该在那儿有个落脚点。”
“他啊,就是瞎咋呼,”展鹏咧嘴笑了,“我都自首了,他还查个什么劲儿啊?”
“嗯,他是在你自首前查的。”
“查到什么了?”展鹏现出嘲弄的神情。
“具体没什么吧,好像就是有居民反映,半夜里像是听到过两个男人做爱的动静,”张文峰挤挤眼,“你知道,那楼好像不怎么隔音。”
“真是没事儿闲的。”展鹏撇了撇嘴。
“老展,我刚才灵光一现,你说那儿假如真有那个玩意,会不会就是祸害你的那个人呢?”张文峰认真地看着展鹏,“你看,那符合咱们的画像啊,喜欢男人,可能去过咖啡馆,对车棚肯定也熟悉。”
“这个——我没法说。”展鹏迟疑着回答。
“看来我真得好好查查那一片。”张文峰点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来杨毅和我提,我还没当回事儿,回去我得找他问问。”
展鹏拿烟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张文峰看在眼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他连抽了两口烟,眯着眼睛问展鹏,“丁峰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丁峰?”展鹏皱了皱眉,“这名字听着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肯定认识他,”张文峰的嘴角绽出笑意,“我都见过。”
“你还见过?谁啊?”
“嗨,就是咖啡馆那个,上次咱们去调监控,不还是他给咱们弄的咖啡嘛。”张文峰瞥瞥展鹏。
“啊,他啊,”展鹏做出恍然的模样,“我平时就叫他小丁,也没在意他的名字,他怎么了?”
张文峰看了看展鹏,从手机里调出从汪强案卷里翻拍的照片,递了过去,口中问道,“你看看,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展鹏接过手机,端详着屏幕上的照片,一时心潮澎湃,却又不敢表露分毫。照片中,年轻时的丁峰淡淡地微笑着。展鹏压抑着心底的悸动,尽可能平静地说,“好像是吧,这照片哪儿来的?”
“我就说是他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张文峰收回手机,笑着问,“我眼睛毒吧?”
展鹏只能干笑两声。
“这人啊,真没处看去。”张文峰惋惜地摇摇头,眼角瞥见展鹏若有若无询问的目光,接着说道,“人家根本就不是丁峰,那是他冒用的别人的身份。”
“冒用别人的身份?”展鹏双眉紧锁,疑惑地看着张文峰。
“哎,老展,遇到这种情形,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身上有事儿?”展鹏斜睨着张文峰。
“警惕性还没丧失嘛。”张文峰笑着竖起大拇指,“在天子脚下,隐姓埋名、冒用他人身份这么多年,他身上能没事儿吗?”
“不会搞错了吧?”展鹏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他自然明白刑警口中的冒用身份的严重性。
“这种事儿咱们搞错过吗?”张文峰埋怨地瞪了瞪展鹏,“那天在队里我一看协查通报就乐了,说这人我眼熟啊。”
“还协查通报?”展鹏大为震惊。
“对啊,原籍公安局发的。”展鹏扭头问丁祥,“哪儿来的?”
“山西太原。”丁祥配合着。
“对,太原。”张文峰努努嘴,“我还以为能捞个奖励呢,和头儿汇报了,带着人就抄过去了,没想到人家先遁了,奶奶的。”
“遁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几天,空欢喜一场。”张文峰瞥了瞥展鹏。
“什么罪名啊?”
“杀人,还有伤害。”张文峰吐出一口烟,“所以我说人没处看嘛,我那天在咖啡馆见他,还挺文静的嘛。”
“不会吧?”展鹏掩藏着自己的不安,“我觉得没准儿就是搞错了,这几年他好像一直在北京吧,怎么能跑到山西去犯事儿?”
“咖啡馆的人都确认过照片了,错不了,连他租房子的地方我们都摸去了。”张文峰顿了顿,“山西那边是在处理积案,那小子应该是前些年犯了事儿,跑到北京躲起来了。”
“我去。”展鹏不可置信,却又只能表现得与己无关。
“吃惊吧,端茶倒水的,伺候你这么多年?”张文峰望着展鹏,一语双关,“你要是知道他的手段,会更吃惊。”
“嗯?什么手段?”展鹏看向张文峰。
“捅了人不算,还拿刀把人给骟了。”
“骟了?”展鹏顾不得掩饰,惊呼失声。
“对,‘咔嚓’一下,接都接不回来,那就是个淫魔。”张文峰嘴角上扬,随即倒吸了口凉气,盯着展鹏说道,“他可就在那几栋楼里住,祸害你的那个,该不会就是他吧?如果真是他,咱们还真得万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