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自己眼前缠斗的两个人，李红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心里竟对他们接下来的交锋有了小小的期待感。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杨浩志说道，“请公诉人继续举证。”

    得到了李红的首肯，杨浩志一口气出示了所有的言辞证据——剩余的展鹏的供述、包括张静和展母在内的所有证人证言。

    展鹏对所有证据都没有意见。

    杨毅则继续坚持将有关证据作为辩方证据，并保留当庭宣读重点段落的权利。

    杨浩志继续举证，接连出示了王可案尸检报告、瑞士军刀的提取说明、鉴定报告、相关视频提取说明、关于汪强另案起诉情况的说明及认定展鹏立功情况的说明。

    接下来，杨浩志又出示了本案关键物证——那把瑞士军刀，并当庭播放了相关视频监控录像片段。

    质证时，展鹏和杨毅均未表示异议。

    至此，控方举证完毕，随着举证进程，展鹏的犯罪脉络也渐渐清晰，旁听席传来小声的议论声。

    “肃静。”李红环顾法庭，制止住众人的议论，然后瞥了瞥杨毅，说道，“下面，请辩方举证。”

    杨毅吁了口气，在准备好的文件中抽出证据目录，站起身来。

    “辩护人，你即将出示的证据是否已包含在庭前提交的证据清单中？”李红问。

    “包含。”杨毅抿了抿嘴唇。

    李红又看向杨浩志，问道，“公诉人，庭前你已收到法庭转交的控方证据清单及相关证据，控方是否反对辩方当庭提交上述证据？”

    杨浩志又重新站了起来，打量着杨毅说道，“控方需要指出，辩方在庭前提交的有关材料，只应被视为证据线索。鉴于辩方对相关取证过程进行了公证，公证处出具了公证书，同时相关材料有见证人签字，控方认可其取证过程合法，不反对辩方提交有关材料。”说完，他冲着杨毅眯了眯眼，表示他说到做到，且不在乎杨毅是否提交这些证据，然后坐下了。

    杨毅暗暗松了口气，含笑点头。杨浩志的认可，的确免了他很多口舌。

    “辩护人，你可以出示证据了。”李红说。

    杨浩志的话吊起了旁听席的胃口，辩方当庭举证，再加上对取证过程进行公证，使得那些熟悉刑事审判的人都产生了足够浓厚的兴趣。

    “谢谢审判员，谢谢公诉人。”杨毅稍作停顿，开始宣读第一份证言。该证言是张家口尚客旅游公司经理张志文出具的，描述了展鹏与其电话沟通并赴张家口洽谈的经过。读完证言的最后一个字，杨毅总结道，“本份证据旨在证实，被告人赴张家口是事先计划好的商务活动，在有关商务活动期间，被告人没有异常表现。”说完，杨毅放下证据目录，看向李红。

    “公诉人，对该份证据有何意见？”李红问杨浩志。

    杨浩志瞥了瞥杨毅，摇摇头说道，“没有意见。”

    杨毅又宣读了张家口张北旅游公司经理马正凯的证言，杨浩志依旧没有表示异议。

    第三份证言，出具人于永刚的身份——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在旁听席引发了小小的骚动，张文峰不停地和身旁的领导交头接耳。于永刚的证言，证实了他所见展鹏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并提供了展鹏离开张家口返京的大致时间。

    “公诉人，对该份证据有何意见？”李红问。

    “没有意见。”杨浩志简短回答，于永刚的证言足够权威，旁听席传来的议论声让他充分认识了这一点。

    第四份证言是咖啡馆的员工巴小虎提供的，见证人为咖啡馆老板段洪武，杨毅宣读证言如下：

    “我是北京鼎鑫咖啡馆员工巴小虎，自2009年8月起在咖啡馆工作，工作位置为吧台。

    “展鹏是我店老顾客，自从我到店工作后，就经常见到他，他大概每星期到店消费一到两次。

    “丁峰是我在吧台的同事，看起来他和展鹏很熟，但我感觉他们就是店员与老顾客的关系，至于他们离开咖啡馆之后的关系，我不了解。

    “因为丁峰住得比较近，他又是老员工，平时店里的钥匙都是他拿着，早晨由他开门，晚上由他锁门。2012年11月20日早晨八点半左右，我到了店里，店门已经由丁峰打开，但我看他不像要上班的样子。他告诉我，他家里有人生了急病，他需要回老家，已经和老板请了假。我安慰了他几句，他就离开了，后来他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

    “2012年11月22日中午，大概一点前后，展鹏到店里了。他点了一份商务套餐，然后又叫了一杯咖啡。点餐的时候他向我打听过，问怎么没看见丁峰，我告诉他丁峰请假回老家了，他像是挺意外，我就和他说了丁峰家里有人生病的事儿，然后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喝完咖啡就离开了。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展鹏。

    经刚才察看我店监控视频，展鹏是当天一点零五分进店，离店时间是一点四十七分。”

    旁听席再次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张静脸色苍白，低头叹息，张文峰急着向身旁的人解释。

    “这份证言证明，2012年11月22日，展鹏从张家口回到北京后，去过咖啡馆，以确定丁峰的行踪。”杨毅顿了顿，“我说明一下，丁峰就是本案中提到的被告人的同性情人汪强。”

    “同性情人”四个字一出，旁听席的议论声骤然变大，李红叹了口气，大声说道，“肃静。”

    法庭静了下来，杨毅看看旁听席，将视线转向李红。“我们在取这份证言时，同步调取了咖啡馆有关监控录像，并对调取过程进行了公证，公证书及监控视频庭前已提交法庭。现在，我们申请法庭同意当庭播放有关视频资料。”

    “可以播放。”李红皱了皱眉。

    书记员找出光盘，用目光向法警示意，法警走过去，将光盘放入播放器。不一会儿，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监控画面。

    杨毅站着解说，“这是当天下午一点零五分，展鹏进入咖啡馆。”

    众人都盯向屏幕。

    “这是展鹏在点餐，期间与巴小虎对话，询问过汪强的去向。”

    “这是展鹏就餐的画面。”

    “这是展鹏离开的画面，我们注意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四十七分。”杨毅吁了口气，面对李红说道，“审判员，这个证据举证完毕。”

    李红望着杨毅，思忖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问杨浩志，“公诉人，对这份证据有什么意见。”

    杨浩志站起身，瞥了瞥杨毅说道，“我同意，展鹏当天去过咖啡馆，但视频显示的内容及证人证言，与辩护人所说的展鹏到咖啡馆的目的——确认汪强行踪，我认为没有必然联系。”

    旁听席再次响起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