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回答的太过坦诚跟干脆，让姜太明彻底愣住：“季命可是神门境啊，他……”
“我杀的。”
叶凡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含丝毫感情：“他想杀我，夺我宝贝。老爷子，这世间没有‘只能杀人不能被杀’的道理吧？”
王宗适时补充道：“是的，杜剑大宗师也是因为想杀叶凡前辈夺宝，才引火烧身。”
姜太明在这一瞬间全明白了。
难怪季命一门全死在了东海市，敢情是觊觎叶凡手中的宝贝。
当下忍不住骂道：“这老不死的东西，当真是自私自利，全然不顾华夏亿万生灵的安危！当年签署的协议他莫非全忘记了？”
同时起身。
对叶凡深深一拜：“叶前辈，晚辈仅代表姜家向您致歉，此事将在武道协会内部通报。您放心，协会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叶凡摇了摇头：“那倒不用，人死债消。”
姜太明松了口气：“也是，因果已了……”
柳依依翻了个白眼：“姜爷爷，你是有容的爷爷，我是她的朋友，不用对叶凡这般客气的。来，喝茶。”
姜太明心底苦涩。
不论华国武道界明面上的四位九品大宗师，还是其他七品、八品宗师，无不是四十岁以后才踏入的上三品，而叶凡才二十来岁就能斩杀神门，他哪敢将其当做晚辈看待，简直如看神明！
柳依依对武者境界不了解，也插不上话，索性回到屋子修炼去了。
她要尽快踏入筑基境，毕竟只有筑基才能御剑飞行。
而另一边。
姜太明神色恭敬的说出此行目的：“叶前辈，东海市的三座灵府尽皆出世，请您施以援手。”
叶凡诧异道：“季命既然是武道协会的人，他死了，你们再派一位神门境不就行了？”
姜太明苦笑道：“自从庆千秋前辈开创武道至今，除了季命师徒三人，从未有上三品武者死于人族之手，前辈您可知为何？”
叶凡摇头。
姜太明解释道：“因为要镇守的灵府太多了，人不够用。叶前辈您应该清楚，能踏入七品的武者屈指可数，但上三品武者根本不是灵府中生灵的对手，唯有神门境才勉强有一战之力。故而庆千秋前辈定下规矩，七品及之上境界的武者不得内斗，一切矛盾由庆家出面调解，为的便是华国武道界能多诞生几位神门……”
叶凡听明白了。
神门境太少，一个萝卜一个坑。
他杀了季命，导致东海市的三个灵府无人镇守看管，其中就包括柳依依遇险的那个。
姜太明小心翼翼道：“叶前辈，武道协会掌握了大量灵府的坐标，其中有能够提升修为的，有栽种天地灵株的，同样亦有存活大量妖兽的，季命镇守的三个灵府便疑似存活了妖兽，而且东海市已经发生了普通人失踪案件，我怀疑与灵府内的妖兽有关。”
叶凡平静道：“无妨，我会出手。”
姜太明大喜：“前辈大义！一有线索我马上通知您，而且请前辈放心，七品之上武者都有俸禄，属于您的这一份会尽快送到。”
叶凡并没有当回事。
他之所以出手，并非是为了武道协会给的三瓜两枣，纯粹是因为责任感。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况且这件事的确与叶凡有关。
若非杀了季命，东海市的几个灵府不一定会失控，一切都是因果。
得到叶凡肯定的答复，姜太明心底悬着的那颗石头彻底落下，再次向叶凡恭敬一拜。
没敢过多叨扰。
姜太明带着王宗离去。
临分别之际，姜太明沉声道：“王宗，你虽然是东海市武道协会的副会长，但境界太低了，只是六品巅峰，很多事……不该你知晓。”
王宗抱拳道：“姜前辈放心，今天看到、听到的一切，晚辈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姜太明轻叹道：“你守口如瓶的性格老夫是知晓的，但老夫并非是要你闭嘴，而是想告诉你，华国武道界并非看上去的那般风平浪静，希望你别有太大的压力。毕竟，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王宗心底一沉。
诚如姜太明所说。
在今日之前，王宗始终认为上三品的武道宗师的性格都是心平气和的老好人，所以才未曾有过争斗，但真实原因其实是大敌当前经不起内耗。
王宗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敢问姜前辈，有多少位宗师死于妖族之手。”
姜太明用很轻的语气说道：“悬剑山上刻印下姓名者，除了活着的，无一是老死于岁月。”
“嗡！”
王宗大脑一片空白。
从庆千秋前辈开始，共刻印下两百零七个名字，刨去隐姓埋名还活着的，剩下的尽皆死于妖族之手？
那该是怎样的惨烈啊！
今日见闻，简直重塑了王宗的三观。
他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张不开口，只觉得胸口沉闷闷的，压得王宗根本喘不过气。
姜太明拍了拍王宗的肩膀，似是自言自语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别多想。”
然后姜太明走了。
他得尽快调查解决灵府的事，整理好线索告知叶凡前辈。
……
……
凭借金丹境的神识五感，门外两个老头的对话清晰入耳，叶凡沉默了许久。
两千年前，人族的大能修行者为子孙后代留下了财富，妖族同样可以。
但在绝地天通的末法时代，修行变得太难了，毕竟像叶凡这般的妖孽终究是少数。
为了应付在洞天福地存活至今的妖族们，无法修行的人族被迫踏上武道之路，一代接着一代任劳任怨的镇守着妖族。
除了悬剑山上留下的‘势’与名字，这世间再无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你们的牺牲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叶凡轻声说完，一道神念冲天而起，化作流光直奔万里之外的悬剑山。
悬剑山听起来很霸气。
其实真正见过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一座被岁月风化露出山体石柱的小矮山，海拔撑死也就两千米。
但就是这座小矮山的绝壁上，刻印着两百零七个名字，蕴含了两百零七道不同武者的‘势’。
每一个名字都是龙飞凤舞。
每一道‘势’都是与众不同。
来自于全国各地妄图更进一步的武痴们，聚集于悬剑山下感悟前辈们走过的路。
而今天。
他们看到一缕金色剑气撞在悬剑山上，发出十分巨大的声响，在众人那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悬剑山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叶无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