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语气中的愤怒。
孟轲也是连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歹也是外交官,忍个笑而已,那还不是……
“噗嗤~哈哈哈……不,不好意思,实,实在是忍不住了……”
原本就被烟熏火燎的队长,此时脸更黑了。
但问题是,现在笑的可不止孟轲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在偷笑,只不过不敢像孟轲这样大声笑出来。
“孟轲!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命令会引起国际纠纷”
对于周围的笑声,虽然他心中很不爽,但现在还是正事为主。
孟轲摊摊手,耸耸肩,只不过,躺在地上做这个动作,就好像变异的大毛毛虫。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蒋大使下的命令,让我们务必坚持十分钟。”
队长有些怀疑的看着孟轲。
“你确定是蒋大使和你这么说的?”
“是啊,蒋大使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反正一会人就来了,如果你信不过我,到时候可以亲自问蒋大使。”
“行!如果不是像你说的这样,我会向上级汇报你在国外的所作所为!”
孟轲撇撇嘴,也不搭理队长。
这人可真是个老顽固,怪不得快四十了,还只是一个精英小队的队长。
还是他们外交部好,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该动手就动手。
当然,这些话他肯定是不会说的,再怎么硬气,他也明白和士兵之间的差距。
在谈判的时候,他可以独占群雄,那是因为,在外交官的圈子里,他是动手能力最强的。
但在动手能力强的圈子里,他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菜鸡。
他出门前,领导交代过他:去了嘎亚不要低调,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当时还不太理解为什么,直到他下了飞机被俘虏,他才知道原因。
这里和大夏不同,在大夏的那些东西,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什么谦虚,礼貌,在这里都是扯淡。
这里不讲感情,不谈国家,只讲武力,谁的枪杆子硬,谁就有开口说话的权力。
反之,哪怕你是大国外交官,也没有一点话语权。
想要活命,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价值。
可刚才的情况就是,他们既没有拳头,也没有价值。
要不是他及时联系到了强哥,强哥也确实给力。
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挨多少枪子了,哪还有功夫在这里讨论国际问题。
随着两人因为理念不同爆发出的矛盾,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笑不出来了。
大厅内下意识的分成了两派,一个是以孟轲为首的现实派,认为敌人就是敌人,就应该赶尽杀绝。
一个是以队长为首的理念派,认为不论什么时候,做事都要留一线,不能给国家抹黑。
就在大厅内的气氛逐渐开始沉重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
“反叛军的朋友,你们的主力已经全部溃逃,只要你们保证不伤害大夏人,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听到这个声音,孟轲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和队长较劲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就跑到了门口,一把抄起打铁烟花就往外跑。
队长见状,也连忙拿起反叛军的步枪跟了出去。
理念不合是理念不合,但他的任务还是要保护好孟轲的。
其他人见到两人都出去了,也都纷纷跟着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几名外交官就吐了。
在大厅内有着墙壁的隔绝,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但一出门,眼前那仿佛修罗场一般的场景,直接让他们产生了生理反应。
那简直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小队士兵,也是脸色煞白。
大厅门口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内,死了不下上百人,而更多的人,则是在五十米外哀嚎不止。
哒~哒哒哒~
听到枪声,有些不适的众人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队长脸色阴沉的拿着枪,正在挨个点名。
这一刻,他心中信念在一点点被瓦解,被吞噬。
这些人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难道真的是他妇人之仁了?
这个时候,孙景龙也拿着枪来到了队长身边,一边帮队长补枪,一边又递过去几个弹夹。
“队长,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小队明明有资格进行维和任务,但却始终只是执行保护任务么?”
队长没说话,只是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队长,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这次任务,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了,等任务结束后,我们就会复员,就再也不能一起并肩战斗了。”
说到这里,孙景龙端着枪的手都有些颤抖,握着枪托的手上更是青筋暴起。
“对不起。”
队长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就仿佛一台杀戮机器。
可嘴里却说出了几乎半辈子都没说过的话。
听到这三个字,孙景龙的手下意识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补枪。
“队长,你不用说对不起,其实,复员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是队里最大的,今年已经33了,就连小王,都已经28了。
要是复员的话,我们还能拿到一笔退伍费,回到老家,找个工作,安心和老婆孩子过日子,父母也不用为我们担惊受怕,可是我……”
说着说着,孙景龙有些哽咽了,一滴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队长手中的动作再次加快了几分,仿佛要把一切愤怒都发泄在反叛军身上。
只是那蓄满泪水的双眼,却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心里也难受,也煎熬,只不过,根本没办法诉说。
十年前,他曾经跟随他的队长去维和,那一年,他26岁。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绞肉机。
不光暴徒会成为敌人,平民百姓也会变成敌人,就连孩子都不例外。
更有甚者,前一秒还在称兄道弟,下一秒就被乱枪打死。
那一次维和任务,他们16人出去,15人领到了奖章,只有他没有领到。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也成为了队长,但是,他却有意无意的以各种理由,避开了维和任务。
并不是他优柔寡断,也不是他不敢打不敢拼,而是这些兄弟还有父母,还有妻儿。
他不想因为他的个人决定,让整个小队来到最危险的地方,把性命留在异国他乡。
他想要让这些父母每周都能接到孩子的电话,想让他们能够每周回家和妻儿团聚。
而不是,披麻戴孝,领来自军部的奖章——英勇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