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浸在自己火了的幻想中的元风和铃画，一看跟瀑布似的不断刷屏的留言，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怎么有人夸我们两句就是收钱了？缺德啊，这些人的嘴怎么这么缺德。
铃画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秒钟前的表情，只是眼神之中怒气已经不可遏制的升了起来。
元风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不是么，任谁辛辛苦苦，用了全部心血做出来的专辑，被听众骂的一文不值，心里都会哇凉哇凉的。
方晓心里同样气愤，但除了气愤，他着实还有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咳……我说，二位，这样的事情咱们不是早就有预计了么？”
清了清嗓子，方晓试图重整两人的士气。
现如今这世界和地球的情况还有点不一样，地球里《最炫民族风》是先出歌曲，后来才有大妈跟着节奏跳广场舞。
可这个世界却刚刚好给翻了过来……
“是啊！这歌被师母拿去跳广场舞了，现如今传的到处都是，年轻人不喜欢那很正常。”
听了方晓的话，铃画眼前一亮，垮掉的表情也恢复了不少。
“对对！你看，还是有人站在咱们这一边的嘛。”
元风也回过神儿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指着谩骂之中唯一一条“好评”当做论据。
可好巧不巧的，页面自动刷新了一次，那唯一的一条好评，立刻就淹没在差评的汪洋大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录音棚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点尴尬，“那什么，要不然咱先看一下数据？”
“对啊！”听见方晓的话，元风猛地一拍大腿，“这么多人都来评论了，那说明他们起码都购买了，听了然后才来评论，师妹，我相信只要他们能听到后头几首歌，一定会有许多人改变观点的！”
“对！一定是这样！”
看了一眼元风，铃画的目光又落在方晓的脸上，眼见后者点了点头，她那颗患得患失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三人之中，录制时最上心的是他，现如今最沉不住气的也是他。
“嗯……销量，份，哎呦！不错啊！”点开销量数据一点，三人顿时喜上眉梢，这才半个多小时就卖了快四万份，这样的数据怎么都算不上差。
“果然，黑红也算红吗？”方晓心里没来由冒出这么个想法，紧接着他手一抖就点开了退款数据，“十五分钟内退款数，份……份……份……”
“啊……这……”不断跳动的数据，让方晓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踏马……说好的黑红也是红呢？
“方老师，看评分，看听完率！”
铃画这时候已经有点绷不住了，别说铃画绷不住，就连元风的心态都开始有点崩了。
“唉~~~造孽啊，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早把歌给房东阿姨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能认识元风铃画，能录这专辑，最初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李阿姨想要跳广场舞么？
现如今这情况，方晓只能说声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铃画见方晓半天没有反应，等不及了直接劈手夺过鼠标，点击两下打开了评分，只看了一眼，这大妞就再也绷不住，委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1.7分，满分10分……”
“混蛋，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些人难道没长耳朵吗？听不出来这张专辑十二首歌，首首都是精品么？就因为大妈们用《最炫民族风》跳广场舞就无脑退款打差评？简直岂有此理！”
看一眼评分，再看一眼哭红了眼睛的铃画，元风恨得咬牙切齿。
方晓敢发誓，如果能顺着网线过去打给差评的人，元风这时候恐怕早就完成了好几百连杀了……
“呃……画姐，你也别……唉，这事儿都怪我，早知道就该换一首歌当主打歌，给专辑换个名字。”
方晓现在也有点后悔，这回还真是他考虑的有点不周，毕竟一首歌能火，除了本身质量过硬之外，还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
“方老师，这不能怪你。”铃画红着双眼，盯着电脑屏幕一眨不眨，她声音哽咽，但语气十分诚恳，“《最炫民族风》我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定它当主打歌，也是我一直坚持的事情，这怎么能怪你……”
说着，铃画又点开了专辑听完率。
“百分之0.01……”
离谱，这就离了大谱了，百分之0.01意味着什么？将近四万的销量，且不论退款不退款，最起码在一开始有四万人购买并试听了专辑。
而百分之0.01的听完率，就意味着这四万人里，只有4个人听完了整张专辑。
1比一万的听完率，这么离谱的事情在乐坛里可从来没发生过。
就算是华语榜单里公认的最烂的专辑，他的听完率都要在百分之5以上，可《最炫民族风》只有百分之0.01，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看着这个数字，元风的眼睛都气红了。
这大老爷们“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红着眼睛胡乱的就要朝门口冲出去，可刚走了两步，他又站在了原地，他能去哪？难道出门拉一人就问他是不是你都没听完我专辑就给打了低分？
他要这么做，准得被当成神经病。
元风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快气炸了，可最让他难受的还是这股子邪火，偏偏不知道该往哪发。
“风哥……画姐……”看着即茫然又愤怒的两人，方晓有心想要安慰一下他们，可刚一张口，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哑的简直不像个人。
是啊，这也是他制作的第一张专辑，就算方晓再有心理准备，再能说服自己，也不行啊！
听完率只有百分之0.01，然而却有几万人打了低分，这根本不是专辑制作出了问题，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或者说他们三人的专辑，替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给小年轻背了黑锅……
气氛一下从“突然蹿红”的喜悦跌入扑街谷底，录音室里的三个人齐齐陷入了沉默，他们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大家好，我是风铃传奇的主唱铃画，我在这里为《最炫民族风》这首歌给大家带来的困扰道歉，可是我恳请你们平心静气，放下成见去听一听这张专辑里的其他单曲，它们每一首都经过我们团队精心制作。
大家听过之后如果还执意想要打低分，我绝对无话可说，但就这样听都没听，就给我们的专辑刷低分，我不服，作为一个歌手，不服！”
胸膛起伏，红着眼睛留着泪的铃画，咬着牙齿掏出手机，在各大音乐平台专辑互动区，把一个帖子编辑了删掉，然后又编辑，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这才按下了发送键。
“哎呦喂！主角出来了？卖惨呢您这儿？您惨，难道我们就不惨了？天天魔音灌耳，晚上早上都睡不好觉，别说你们就是个唱歌的，挡不住人家跳舞的，可我就问你们，怎么你们专辑还没发，广场舞就先跳起来了？”
“八成是先弄出了歌，让大妈们去跳广场舞，然后想着传唱度高了，趁热出专辑，刚好能捞上一笔呗，可没想到现在傻了吧？”
“就是就是，还有脸让我们听专辑里的其他歌曲？踏马，我现在听见你的声音就ptsd，我听你姥姥！”
“唉~~说实话，真没必要这样，人家只是个歌手，而且专辑我听了，后面的歌曲制作的真的很用心，特别是最后一首，你们如果能平心静气的去听听，绝对会认同我说的话。”
“真的假的？”
“多少钱一条？”
“就是，你们这些无脑黑，能听完了专辑再来评论么？看着你们就烦。”
“我去听听，看看有没有这么神。”
“大家别上当，这人肯定是托儿，要把后面的歌曲挨个听完，那时间肯定超过十五分钟了，那还怎么退款？”
“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这也太阴险了啊……”
因为铃画的留言，音乐平台评论区里的正面留言逐渐开始冒出来几条，可很快，又有更多的恶评涌出。
“看看听完率。”
电脑前，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铃画按了一下F5。
“听完率百分之0.1。”
“嗯？涨了？”
“好像还在涨，你看马上破1了……”
“有用！看样子听众们还是能够分出好坏的！”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
“要不，哥们儿去微博上宣传一下？”
“不行！”方晓刚这么提议，元风铃画就慌忙制止，“方老师，您那竞业协议您忘了？不能在公开场合做任何与音乐相关的工作，您要替我们宣传，那很可能算违约……”
“嗨！说什么呢？瞧我的吧……”
见两人关心自己，方晓一乐，他哪能让张成周抓住把柄啊。
“叮铃铃！”
方晓刚准备去掏手机，忽然一阵铃声响起，然后……元风就接起了电话……
“什么？老钱，你们怎么能违约？”
“唉唉~~老元，我们这也是没办法，违约金后面儿转给你，就这样，挂了……”
说了没两句，元风刚恢复几分血色的面庞，就又变得苍白起来，两人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忽然又有电话打进来。
就这样，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元风接了四个电话，并且每当他挂掉一个电话，他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一分。
当挂掉最后一个电话后，元风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样，“嘭”的一下，瘫软在了椅子上。
“师兄……”看着面无血色的元风，铃画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完了，咱们的专辑完了。”
元风朝着两人苦涩一笑，“刚才音乐平台打电话通知我，由于太多的用户在后台投诉，并且给app打低分，所以他们不得不决定暂时撤下所有关于《最炫民族风》的推广宣传物料……”
“师兄……方老师，咱们……怎么办？”铃画这个性格强势的北方大妞，现如今看着两人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