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今晚值班的民警,全都是所长亲自安排的。
这些人里当然以小黄警官为首。
本来大家都以为没什么事儿,可谁能料到方晓就能这么孙子啊!
还有那群记者,真的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院子里混乱的场景,看的小黄警官双腿发软两眼发黑,没控制住“蹬蹬”退了两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完了!
“黄哥!黄哥!”
旁边的几个民警见状,连忙上来扶他。
小黄警官挣扎着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目录凶光的瞪着小黑屋里的方晓,看他那样子恨不得都能把方晓生吞活剥了。
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有些颓然道,“打电话!赶紧给我舅……张所打电话!”
“这……”
几个民警面面相觑,可却谁也没敢有动静……
七月,初夏,夜空繁星漫漫,暑意渐长。
忙碌了一天的张所长,回到家里换了拖鞋,抬头看了看挂钟,才不到九点钟。
屋里早早就已经开了空调,沁人心脾的凉意,让张所忍不住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老张,回来了?”
屋里,妻子的声音传来,张所把身上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脱了,随口朝里头喊道,“回来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这两天所里的事情太多,还抓了个臭流氓,忙得我都顾不上好好吃一顿饭,可饿死我了!”
“得,等着,一会儿就好。”屋里的妻子应了一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和菜码就摆在了张所的面前。
“有蒜吗?”一边把菜码和炸酱拨到碗里搅拌,张所一边叹着气。
“给,就知道你爱这个!”妻子很贤惠,抬手一头蒜就摆在了张所的面前道,“叹什么气?怎么,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唉~~~”这不说还好,家里人一问,张所顿时感觉一肚子的苦水忍不住道,“这两天所里来了个臭流氓,他的案子也不算大,可架不住就是麻烦……”
“麻烦?麻烦你不会不管?你们所里的那个刘倩,你就不能推给她?”妻子白了张所一眼,言语里既有心疼也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所西里呼噜的吃着面,含糊不清道,“给她?给她她当天就能给人放了!”
“嗯?”这时候张所的妻子也听出不对劲儿了,突然猛地拍了拍额头道,“我说老张,你说那臭流氓不会是那什么方晓吧?”
“就他!”一听这名字,张所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道,“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进了派出所还不好好配合,跟我在那儿胡搅蛮缠,甚至还想跟我动手……”
“我说老张,今天的新闻我都看了,人家小方明明没什么过错,你干什么要揪着人家不放?”
见妻子有点不理解,张所又扒拉了一口面道,“害!就算是这小子倒霉吧!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上面……”
说着,他用筷子指了指天,脸上忍不住显出敬畏道,“上面的关系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务必要把这小子按在所里至少一个礼拜!”
“啊?”妻子一听有点发懵,同时心里也担心起来道,“可是,这能行吗?人家明明没错,你还硬给人家扣在所里,这不是犯法么?”
“害!犯什么法?”一听这话,张所的脸色忍不住就是一沉道,“我这是合理羁押,合理调查,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难听?”
“你……”
不给妻子说话的机会,张所挥了挥手,脸上显出一丝期待和得意道,“我跟你说,只要这事儿办完,说不得我的职级就能往上动一动了?”
“真的?”妻子听得有点意动,可依旧有着担心,“事情闹得这么厉害,你能顶得住么?”
“怎么顶不住?”这话说得张所就不爱听了,“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吹嘘道,“这才哪到哪,好歹我也在系统里干了这么多年,这么个小崽子我还治不了他了?”
“可是……”
“可是什么?”再次打断妻子,张所把眼睛一瞪,“也不怕跟你说,那小子也就占了一个牙尖嘴利,肚子里有点酸臭的墨水。
他还跟我顶嘴?还跟我当众写诗?最可气的是还惹得分局的领导打电话给我骂了!”
张所越说越来气,炸酱面也不吃了,气咻咻的继续跟妻子嚷嚷道,“我告诉你,就凭这小子干的事情,别说是上头有人想要整他,就是没这回事儿,我也得给他按到所里头,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妻子听了半天,忍不住满脸的苦笑,这些年啊她这所长丈夫为了往上升,变化可真是太大了,想当年他俩刚认识的时候,眼前的人还是一个胸怀正义的好民警。
一方面出于关心,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家庭的考虑,张所的妻子忍不住劝道,“老张,事情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这闹得这么大,别到头来你好处捞不到,反倒惹得一身骚,依我看,你要不然给他放了算了!”
“放了?”张所闻言顿时瞪着眼睛道,“他打人,还把人家打的住院了的事情总是事实吧?我依法办事,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
“你放心,我有分寸!”端起碗,把最后一口面条吃完,顺手把碗筷递给了妻子道,“这事情我能处理,保证给你干的漂漂亮亮的。”
“你啊!就能吧你!”最后,妻子只能无奈的撇嘴笑笑。
“那是!”眼见妻子不在跟自己胡搅蛮缠,张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他方晓一小年轻,还能翻了……”
“叮铃叮铃叮铃~~~”
他话还没说完,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妻子见状端着碗转身去了厨房。
张所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外甥打来的,眉头微皱也没多想就接了起来,“喂!小黄……”
他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小黄警官愤怒加惊慌的声音,“舅舅,不好了!记者!咱们所里又来了好多记者!”
这称呼让张所脸色一沉,“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训了外甥一句,张所继续吩咐道,“这多大点事儿,他们来了你们不会把他们轰出去?”
“可……可是……”
电话那头,小黄警官都快哭了,“那孙子,方晓那孙子他又写诗了!”
“什么?”听见这话,张所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一个没控制住,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再说一遍,谁又写诗了?他都写了什么?”
电话那头小黄警官咬牙切齿,“方晓,方晓那孙子又写诗了,记者一来他就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石子,在小黑屋的墙上写起来了!写的那诗叫什么《囚歌》!”
《囚歌》?
听见这诗的名字,虽然还不知道内容,但没来由的张所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你说说这孙子,干的都是人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