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芷宁到底没有敢在大白天打扮成这个样子出门,她现在这身打扮,美则美矣,但是略显轻浮,与她平日里的风格迥异。
于是夜半时分,在灵潼的怂恿下,夏儿的担忧下,燕芷宁外面披了件黑色的袍子,悄摸进了将军府。
她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踏足过将军府了,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不用灯,也能将府里的样子看个七七八八。
相较以往,将军府萧条了不少,府里伺候的人似乎也少了大半,一路过来没看见什么人。燕芷宁轻车熟路的穿过前厅,她没记错的话,贺璟是住后边的西院的。
一进了后院,又和前边不一样了,后院明显有人精心打理过,那一片花圃尤为惹眼,里面红的粉的白的,开着颜色各异的花,燕芷宁对植物没什么研究,只知道那奶白色带点微黄的花应该叫做阳春白雪,那是贺祖母在世的时候告诉她的,她当时还觉得,不就是一株月季吗,还取个这么高雅的名字。
想到这里,眼眶微酸,贺璟跟她一样,没什么耐心养花,贺先生的眼睛又不方便,应该是请了花匠吧!燕芷宁想。
贺璟批完手中的最后一份文书,放下笔,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近些日子各地藩王小动作不断,照目前情况来看,此事与三皇子脱不开关系。三皇子的野心早就已经暴露出来,只是贺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起事端,现在北燕帝还尚在,这种行为等同于将他的爪牙全都暴露出来让人除掉。
正思考着,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贺璟警惕道,刚刚想事情想的入神,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悄悄的靠近了他的房间。
“是我。”熟悉软糯的女音从门外传来,贺璟疑惑的上前开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燕芷宁从他胳膊缝隙下面钻了进来,“就许你半夜闯我公主府,不许我半夜来你将军府?”
贺璟挑眉,还怪伶牙利嘴的,说的还挺有道理,贺璟关上门,打量着黑袍裹得的严实的燕芷宁,调侃道:“你穿成这样,是来做贼的?看上我将军府什么东西了?”
“笑话,我堂堂公主,能稀罕你将军府的什么东西?”燕芷宁又羞又恼,想到自己黑袍之下的装扮,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
贺璟的案桌上放着一盏灯,桌上还摆着刚批完的公文没有收,燕芷宁走到案桌面前,“看看你最近在忙什么,总是不见人影。”说着,燕芷宁的手就要去翻动那些文书。
“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杂物,你不会喜欢看的。”贺璟大手拉住燕芷宁的另一只胳膊,将她往怀中拽了一把,燕芷宁的指尖刚刚碰到那文书的一角,整个人就扑进了贺璟的怀里。
“你干什么!”燕芷宁在贺璟怀中愣了一秒,随即脸红的推开他。
刚刚靠近的那一瞬间,贺璟看到燕芷宁似乎化了妆,燕芷宁平日里懒,也就只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才会上妆,专门上妆来见他,又是这么暧昧的时候,贺璟心里起了一丝恶趣味。他抱着胳膊,勾起一边嘴角,眼神侵略般的盯着燕芷宁的脸,玩味道:“这么晚了,你跑到我的房间,难道就没想过会发生什么?”
燕芷宁装糊涂,“能发生什么?再说了,也不算晚,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白天都找不到你人,我只能晚上来了。”
贺璟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燕芷宁忍不住问。
“你想我了!”
“我怎么可能想你!”燕芷宁声音陡然拔高。
“声音这么大,心虚了!”
“你………………”
燕芷宁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怕说出来又被贺璟拿了把柄,总之她这张嘴是说不过贺璟的,索性闭上了嘴不说话。
贺璟怕一会儿真把人惹炸毛了,也是适可而止,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表情正经了起来。
他一边将案桌上的文书全都收起,一边问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总不会真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半夜跑来看我吧!”
燕芷宁哼哼道:“才没有,只不过是看看你近日在忙些什么,关心关心你罢了。”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已经答应了以后会替老贺和祖母好好保护你,照顾你,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贺璟浅浅一笑,未曾想到她将此事看的如此重要,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燕芷宁这样的小姑娘来保护,他当初说这些,不过是为两人之间关系的缓和找一个台阶下罢了,人不能一直活在自我折磨之中。
冤有头债有主,他最应该讨债的人,就是凤西翎,只不过现在为了保护北燕国的太平,暂且让他苟活一阵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他会荡平西临,亲手了结凤西翎,用他的鲜血来祭奠父亲和祖母。
燕芷宁的有些扭捏的在贺璟面前坐下,看表情,似乎有话要说。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在我这里,不必藏藏掖掖的。”燕芷宁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道:“那个什么……我最近学了段舞蹈,你要不要看下?”
贺璟有些讶异的看着燕芷宁,“你还会跳舞?”在他的印象中,燕芷宁只会耍刀枪,以前北燕帝也找过教习姑姑教燕芷宁跳舞,觉得女子学舞比学武更好些,但是燕芷宁偏爱学武,自己也能吃得下苦,就随她去了。所以贺璟还真不知道燕芷宁会跳舞。
燕芷宁点点头道:“最近闲来无事,觉得跳舞也挺有意思的,就学了些。”
贺璟往后一靠,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眼神分明在说,来吧,让我看看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被贺璟这不信任的态度一激,燕芷宁顿时起了斗志,还看不起我?待会等本公主跳完,不迷死你算本公主输!
燕芷宁站起身来,背对着贺璟解下了身上的黑袍,黑袍落地的一瞬间,贺璟呼吸一窒,差点冲过去将人护在怀里,一想到自己房间里也没有别人,没有他的吩咐,将军府其他人也不会擅自闯进来,贺璟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燕芷宁背对着贺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不就是跳个舞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仔细回忆着脑海中烟然教给自己的动作,轻轻的抬起双手,晃动着细腰……………
水袖挥舞间,燕芷宁时不时的眼波望向贺璟,巧笑倩兮,似有挑逗之意。而贺璟的眼神,在看到黑袍落地的那一刻,便暗了下来。看着燕芷宁穿着贴身的薄纱衣裙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他只觉得身上一股燥热,眼神愈发的幽暗。
一炷香后,燕芷宁微喘着气,看向贺璟,似乎是在询问自己挑的如何。贺璟脸色看着似乎有些阴沉,燕芷宁心里没谱,难道自己真的跳的有那么差?
燕芷宁慢慢的靠近贺璟,试探着问道:“你觉得………我跳的怎么样?”
燕芷宁观察着贺璟的神色,见他眉头轻皱,眼神幽暗,嘴唇紧抿,似乎有些愠怒,这好像和烟然说的动情没什么关系啊!自己怕是搞砸了。突然,贺璟伸手揽过她的腰,她重心不稳,跌落贺璟怀中,一双眼圆睁着瞪向贺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爱搞偷袭。
她看着贺璟,贺璟也垂眼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扑朔着,燕芷宁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对视了片刻后,贺璟问道:“谁教你的?”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总之,和之前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燕芷宁不敢说自己是在青楼里学的,支支吾吾道:“就请宫里的舞姬教的…………”
“撒谎!”
因为北燕帝并不是好色之人,宫里的舞姬跳的都比较收敛,绝不会这么露骨。
“我没有,是真的……………”燕芷宁声音弱弱的,没有一点底气,听着就不像是真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贺璟捏着燕芷宁的下巴,手指有些用力。燕芷宁吃痛,觉得这怎么跟事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掰开贺璟的手,说道:“你不喜欢我再不跳给你看就是了。”
没想到,贺璟搂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神色有些可怕的道:“你还想在谁面前跳?”
“贺璟,你松手,疼!”
燕芷宁挣扎着起身,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贺璟,眼里还有些受伤,“你是不是就喜欢卫子英那样的?”
“这关她什么事?”
贺璟站起来逼近燕芷宁,好好的,怎么就说起卫子英来了?
燕芷宁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开,逐渐的被逼着退后,不曾想一不小心走到了床边,她一下摔坐在床上,贺璟双手将她禁锢起来,让她没有地方可逃。
“说清楚,怎么回事?”贺璟的脸近在咫尺,眼神盯着燕芷宁,让她无处躲闪。
燕芷宁也来了脾气,都到这一步了,那就问个清楚。
“你是不是喜欢卫子英那种性格的?”
“我没有,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事情有些复杂,你想听,我可以慢慢解释。”
“不用。”贺璟不屑与人说谎,他的话,燕芷宁还是信得过的。
紧接着,燕芷宁就变的有点难为情了起来,既然贺璟不喜欢卫子英那样的,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反应,那是不是说明他那方面真的有问题?
贺璟被燕芷宁这欲言又止态度搞的有些烦躁,他压下身来,威胁道:“有话直说!”
燕芷宁舔了舔嘴唇,这动作,看的贺璟更加的烦躁。
“是你让我直说的嗷!你可不能发火,而且也不能因为不好意思就藏着掖着,要说实话!”
“快说!”贺璟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真的会爆炸。
“那啥,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嗯?”
“就那………”燕芷宁迅速的朝贺璟下身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电光火石间,贺璟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逆流,突然好像想通了燕芷宁今天闹得哪出,他额头青筋微跳,闭上眼,吸了口气,又睁开眼,伸出手重重的在燕芷宁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这个脑袋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你干嘛!”燕芷宁捂着额头,眼泪都要疼的流出来了,该死的贺璟,下手这么重。
“我没事,你少操心!”贺璟从燕芷宁身上起来,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十分荒唐,燕芷宁做这一切竟然是为了试探他行不行,他看起来很不行吗?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喜欢公主她心怀天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