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绪最终还是送它上路了,他带着女生离开了这里。
楼下,治安处的人再次来到了学校,林渠见到他们,立刻将他们分别引到了教导处和B座教学楼。
他们恰好见到林绪从楼上悠哉悠哉走下来。
“你去了哪层?”
“四楼。”
所有人如临大敌,林渠见林绪无事,壮着胆子向前,悄悄问道:
“解决了?”
“嗯,解决了。”
林渠点点头,便打了情报司的电话。
三分钟后,治安处也得到了命令,到四楼搜捕嫌疑犯。
这一次,这场案子在环州算是结束了。
但全国范围内,仍旧隐匿着相似的杀人案,谋求各种人间至乐享受的仪式。
林绪记得,此后两年,官方给这5713份案子统一定性为邪教性质作案,其疑犯都是精神上出现了隐性障碍的人。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恐怕未必,画外是末世,是秩序接近崩溃或已经崩溃的世界。
......
林绪出了校门,发现同桌还红着眼在那里等待。
她的身后还有他的父母。
林绪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阿绪!”
林绪走了过去,同桌紧紧抱着他。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得轻轻拍了拍同桌的背:“没事了......”
“伯父,伯母。”
林绪对着两位家长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阿绪对吧?听说前两天你家里出了变故,要是不嫌弃,可以常来我们家吃饭的。”
“我和你伯母,可是经常听女儿提起她的同桌呢!”
夫妻俩看着林绪一表人才,也不想拆散他们两个,干脆让他过来一起,好生照顾。
林绪看了看外面的夕阳,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有预感,自己就要醒来了。
“好,打扰你们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去看望一下我的父母。”
“不要客气,现在就搭你过去吧。”
......
环州市第一医院。
这个病房里只躺着两人,林绪图个清静,干脆动用家里的积蓄给他们单独住着。
现在,四人都前来探望这一男一女。
林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应到自己的眼前越发模糊了,便对同桌的家长说道:
“伯父伯母,能允许我和叶何萱单独说说话吗?”
“回了我们家再说不行么?”
林绪看了看时间:“恐怕不太行,就几分钟时间,很快就好。”
“那好吧。”
夫妻俩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离开了病房。
“阿绪,怎么了?”
叶何萱看着他,好像又要出事了一般,心里不免又泛起紧张。
“阿萱,我和你讲个故事吧。”林绪很认真地看着她。
“嗯。”叶何萱点点头。
“天制六年梅月(十二月)廿五,辛丑年 庚申月 癸未日。”
林绪慢慢说出时间,天制年号应该在十月份才从各地海选中脱颖而出,成为预定年号。
此时还是太革四十四年榴月(五月),没人知道他在说将来的事。
“是日,天色严寒。
一个女生走在结着冰的路上,路上没什么人。她的成绩不差不好,但对高考并不满意,所以选择了复读。
这是她参加东南地区十三省(道)联考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考场在家的一公里之外。
那天已经临近元日,所以她没有让父母开车送她去考场,而是让他们在家好好做上一顿大餐,庆祝她结束上半年的学习。”
林绪说得很仔细,那个人在环州第一中学,自己在环州第四中学。细节是她的闺蜜和自己说的。
这让当时已经上了大学的他有些惋惜。
这一次在深层梦境,有些遗憾一定要弥补回来。
“她在路上见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好像是摔伤了。
快要考试了,但她还是选择去打了救助电话。
就当她准备走时,忽然有人过来围观,甚至还有人顺便直接给她录了视频到了网上:
【震惊!某女子竟然推倒老公,让其冻死在地上。】
这时,那狗娘养的也一口咬定是她推了他,摔伤了。
女生很无助,拨打了治安处电话,治安处立刻调附近的监控......很不巧,那天附近的两个监控都因为低温失灵了。
后来,治安处以无法确认存在作案动机和作案痕迹而判女生无罪。
官方邦民司下辖的人权理事会还亲自下场给她辟谣,永久封杀三百多个大小自媒体,但都没法给她洗白。
流言蜚语,不仅仅在网上流传,线下也是不断疯传。
最后,她足足坚持了八个月,带着莫须有的事件而含愤自杀。
哪怕官方事后以谣言致死罪给直接参与线上线下谣言迫害的二十五人明正典刑,间接主要参与迫害的一千多人进行了处罚,却也没法扭转社会风气。”
林绪说完这些,用着十分沉重的语气一字一顿说道:“再完善的制度、再稳定的秩序,都不能让善良的人死而复生......”
“答应我,善良留给爱你的人好不好?”
叶何萱脸上写满了疑惑,她觉得林绪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连忙问道:
“阿绪?你要去干什么吗?”
林绪摇摇头:“我从来没离开,只是现在要化作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了。”
他指了指窗外即将陷入地平线下的太阳,暗红的光芒混杂着夜色里城市照射到天上的粉色灯光,仅仅一瞬间,那光芒就隐没于每一粒尘埃中。
她看了一眼,余光瞥见了林绪的身影渐渐淡去,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起,林渠急促的声音传来:
“阿绪,真要命!阿盛他们昨天作死,在四楼发现了它们......唉?”
林绪最后听到的是这一句,不过无关紧要了。
他的心境圆满了。应该是在杀死那个鬼的时候,过去一段隐去的记忆重新露出回忆长河的水面上。
原来那是父母双亡后,林绪的心情很抑郁,常常待在B座教学楼一楼的停车场里。
忽然有一天,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想必你也不需要欢乐了吧?”
林绪四下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但神使鬼差回答了:“那已经不重要了,它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很渴望,把你的欢乐给我吧,作为回报,你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处变不惊,帮助你作出最优的选择。”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