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一个穿着打扮是读书人模样的瘦削男子不知何时到来,看了一会捂着头的秦风言,随后自顾自的取出三根线香,点燃后插在了土包前。
“你哪位?”男子淡淡问道。
秦风言抬起头,捂着头一言不发。
男子低头,细细的打量着秦风言的面孔,随后露出了一丝释然,他轻声说道:“是如此吗?”
秦风言闻言,起身看着男子:“你知道我?”
“离开了家乡,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了吗?”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秦风言的脑袋,“可怜的孩子。”
秦风言感受着头顶的温暖,眼泪缓缓流下,嘴里却嘟哝着:“我过的很好啊,在苦劳关那边立下了大功劳……”
“那你又为何连你娘亲的坟墓都记不得了?”男子声音带着一抹哽咽。
秦风言如遭雷击。
这几乎看不出是坟墓的土包,居然是自己娘亲的坟墓?
为何……为何自己什么也记不清了?
男子名叫郑庄,土包里的那具骸骨,是他的胞妹。
郑庄拉着秦风言的手,漫步在桃国的国都内,最后来到一个书塾。
简单探查过秦风言的身体后,郑庄眼中闪过庆幸,还好,这个傻外甥的身体并无大碍,结实着。
一群上课的孩童涌入书塾,秦风言便安静的坐在角落,静静的听着郑庄授课。
结束授课后,郑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给自己拿了一壶酒。
二人相对而坐,秦风言盯着给自己倒酒的郑庄,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郑庄眉头一挑:“会喝酒?”
“应该吧……”秦风言略显底气不足。
“那就喝。”郑庄为秦风言满上了一杯。
秦风言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随后眼底泛出了一丝光彩。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郑庄夹菜放进秦风言碗里轻声询问。
秦风言微微摇头,眼神茫然:“我该有什么打算吗?从苦劳关回来,我不就能够做一个闲散王爷享受一生了吗?”
郑庄轻笑一声:“那你愿意就这么混吃等死度过一生?”
秦风言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我看过你的身体了,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不如学武去,到时候我去为你请一个好老师。”郑庄饮了一口酒说道。
“我有师父!”秦风言下意识的开口。
郑庄微微一愣:“你有师父?是谁?”
秦风言眼神茫然。
郑庄无奈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悲怆,他娘的桃国皇室,欺人太甚!
“记不清了。”秦风言微微摇头,“我只记得,我有一个师父。以前我好像,是个修行者。”
郑庄微微一愣,眼中闪过凝重:“你以前修行过?”
“应该是。”秦风言挠了挠头。
随后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掐了一个诀,却没有什么神异出现。
郑庄眯着眼睛,轻轻点头:“那你还习武吗?”
“我师父好像就是武夫。”秦风言点头,他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知道了,吃完饭就在我这歇息吧。”郑庄轻声说道。
……
秦风言去歇息了,郑庄独自一人坐在饭桌上,又放了一个碗。
“阁下在外面看了那么久,该出来见个面吧?”
李及有些诧异,随后坦然的走出。
“我那外甥在苦劳关究竟遭遇了什么?”郑庄淡淡开口问道。
李及落座淡然道:“他不是和你说了吗?”
“你当我傻?”郑庄冷冷道,“即将突破到登楼的剑修,看起来你底气很足嘛。”
李及瞳孔微微一缩,面前的家伙看起来完全没有修为,他是怎么看透自己境界的?
“你若是实话实说,倒还能安稳的当桃国皇室的座上宾,事情结束后也能返回你的玄门。”
郑庄手里端着酒杯:“如若不然,在下虽说只是个穷书生,但拳脚也还是略懂一些的。”
“你是谁?”李及沉声喝问。
“郑庄。”郑庄冷冷开口。
李及眯起双眼,在记忆中搜寻郑庄的一切,可没有结果。
那就一个解释了,面前这个瘦削书生,完完全全的没有在人间修行界露过面!能够一眼看穿自己修为的,必然是登楼境起步的大修士!
“此事,不能说。”李及稳住心神,缓缓开口,“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对秦九好。”
“秦九?”郑庄挑了挑眉头。
李及呼吸一滞,随即眼中闪过惊恐:“你动了什么手脚?”
郑庄笑意清浅,淡淡说道:“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已。”
“我那外甥,在桃国诸多皇子中排行老六,怎么会叫做秦九呢?李道友,不妨说说?”
李及看着面前的清瘦男子,猛然起身握住剑柄:“此事,断不能说!但是,确确实实对秦九好!”
郑庄神色漠然:“对他好?好到连他出门在外连自己本来姓名都不敢用?好到让他记忆缺失?好到他的修为都不见了?”
李及咽了咽口水,身形暴退。
直到退出书塾的范围,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果然,你是靠着这座书塾才有的手段。”李及眸光闪烁,“阁下若是有本事,又何苦为难与我?”
“嗯,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了。”郑庄淡淡点头。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风言的师父是谁?他在哪?”
李及缓缓摇头。
“放心,并不是为难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他师父是不是修为不济才不能管这个孩子,若是有足够修为却束手旁观,我少说也得打上门去。”郑庄神色冰冷,“自家徒弟被欺负惨了,却视而不见,这师父不要也罢!”
李及犹豫再三,随后轻声开口:“他死了。并不是他不想管,当初秦九……反正是因为秦九死的,在之后,秦九才得以返回桃国。”
郑庄神色微微松动,他放下酒杯,微微摆手,
李及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是个武夫。”
“知道了,多谢相告。”
郑庄起身,关上书塾的大门,来到秦风言的床前,看着即使是熟睡中也依旧眉头紧锁的少年,他微微叹气。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郑庄喃喃。
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姑娘是这样,现在她的孩子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