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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步步为营(7)
    虽然楼西月并不懂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的争斗,不过凭她敏锐的江湖嗅觉,从这份卷宗与账本来看,也能分析出一些关窍出来。

    以往她只觉着,太子项风野心不小,意在皇位,但也料想不到,他会主动和荣国勾结。

    说句实在话,她原先认为“项风勾结荣国”的说话有些荒谬,但细细看过账本与卷宗,心中又是将信将疑。

    她想,傅观一定与她抱有同样的疑惑,故而要听一听上官解的说辞。

    只不过,这份说辞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他们后续还需要再求证一番。

    后续如何暂且不表,此时,上官解拉了把椅子坐得靠近了些,说:“下官的说法么……”他说:

    “当时下官审办此案时,芙蓉钱庄还不是太子殿下的产业——方才王爷与王妃都看过卷宗,都知道了,起先钱庄是归属颜府所有的,而后转赠与邱志。

    “但随着颜府与邱志轮番倒台,他们名下的家产也被朝廷收编。其中,芙蓉钱庄经过一番操作,就落入了太子殿下的手里。”

    也就是在项风收纳了芙蓉钱庄之后,才有了账本上那一笔笔奇怪的收入与支出的记录。

    而后,傅观与楼西月离京南下,巡视江南水患。

    在此期间,上官解意外逮到了邱志的家人,并由此进入大理寺,随后开始协助调查京中颜府与邱志的贪污案。

    上官解新官上任,自然是不敢怠慢,查案尽心竭力,继而发现芙蓉钱庄的背后还牵扯着一桩命案。

    据他查出来的线索,凶案的嫌疑人与钱庄的一位伙计有关。

    “照理说,凶案查到这里,我给向上呈报,并告知太子殿下处理此事。”上官解道:“可是同僚的赵大人却劝我不要再管这桩凶案。”

    说着,上官解苦笑一阵:“赵大人为何劝我,想必王爷与王妃心知肚明。只是下官不服,为何此案牵涉到太子府,就必须草草结案?这完全没有道理!于是……”

    傅观:“于是你便暗中调查?”

    “是。”上官解道:“下官几次明察暗访,终于在一日夜里寻到了线索——下官亲眼所见,那日太子身边的一名小厮,将几名乌月族人打扮的男子带入了芙蓉钱庄……”

    “乌月族人?”

    “当时下官瞧那些人的装扮,确实像是乌月族来的外商。”上官解道:“但下官潜伏入内后,才惊觉那些所谓的‘外商’不过是荣国人假扮的!”

    他说:“他们说着一口地道的云川口音,坐下来后又随手将乌月族徽丢在地上,张口还要产荣国的比寿茶喝,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乌月族人。”

    但凡真是乌月族人,绝不会将他们的族徽随手丢弃。再者,云川位于荣国中南部,口音独特,绝非外乡人轻易能习得。

    更何况那些人还好喝荣国比寿茶,其做派,对比乌月族人,确实是更像是荣国人。

    楼西月和傅观都来兴趣了,便问:“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的事,其实下官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上官解说:“下官只听到钱庄掌柜的与那几个荣国人商量着送一批药材的事情。

    “似乎是钱庄预定送到大宣京城的药材,无法按照约定的日期送达。他们协商着如何处理这件事。”

    听到“药材”二字,楼西月心中警醒了一下。她不禁想到不久前在江南碰见的那名药商。

    “说到药商……”楼西月看向傅观:“上一回我们南下所遇见的药材商,来自宣荣两国边境,同样要从药材到京城来。你说,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傅观摇摇头:“说不好。”

    上官解讶异地“咦”了一声,说:“怎么,王爷、王妃南下的时候,也遇见了荣国的药商?”

    楼西月:“我们所见的那名药商是圭城人,并非来自荣国。”

    “原来如此。”上官解道:“不过既然碰见了么,王爷还是多加留心些。说不定,那名药商正如下官当日看见的‘乌月族人’一样,在身份上做了障眼法的。”

    傅观:“此事本王自会留意,说回芙蓉钱庄——你可曾听见,他们定的是什么样的药材,又要如何解决药材之事?”

    上官解遗憾道:“这个……很可惜,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下官的行迹暴露,为了脱身,我只能先行撤离。后续如何,下官并没有听见。”

    “是么?”楼西月道:“那确实是可惜了。”

    上官解又紧接着说:“虽然下官并没有获得与那批药材相关的线索,不过从他们的对话当中,下官得知,那批药材之所以延误到京,与数月前边境一桩走私案件有关。”

    傅观眉头微拧:“那桩走私案,指的可是去岁新科状元应大人的那桩案子?”

    上官解惊讶:“正是!原来王爷也记得应大人。”说着,他叹了口气,说:“下官曾经见过那位应大人几面,可谓是青年才俊,只可惜英年早逝。”

    楼西月说:“那照你的意思是说,走私案走私的,正是钱庄定下的药材?”

    “差不多。”上官解说:“照原计划,那走私的药材正是要送到钱庄手里的。只是中途被应大人所发现,打乱了计划。于是,钱庄只能另想办法,拿到那些药。”

    “原来如此。”

    “是啊。”上官解说:“照理说,倘若钱庄所求的药材无毒无害,为何偏要行走私一道?可见那批药材藏有猫腻。”

    他说:“也正因如此,下官才怀疑太子殿下他……唉。下官所知道的一切,都已悉数告知,眼下该如何做,还请王爷、王妃定夺!”

    话音落下,楼西月也扭头瞧了瞧傅观。

    大宣朝堂如何变化,她是不怎么关心的。于她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报仇。因此,她只是淡定地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问:

    “是啊,王爷,下一步怎么走,你来定夺吧。”

    傅观看到她眼神中表达的意思:都到这一步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他短暂且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说:“兹事体大,尚需从长计议。今日听闻上官大人的见解,本王心中十分震撼,此刻尚无对策。”

    他说:“且容本王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