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卓看向院门,是因为听到了拍门的声音。
拍击的节奏不快,力道也不大,应该是徐芳回来了。
有了判断后,曲卓拎着东西奔正房走去。梁静则快速抹了抹眼泪,转身开门。
“你怎么了……”买药回来的徐芳一眼就看出梁静刚哭过。
“没事儿,刚睡了一下,梦见我妈了。”梁静囊着鼻子小声解释。
“唉~”徐芳满是同情的叹了口气,回身关上院门。
“那个…隔壁的小弟来了,有送了不少东西。”
“屋里呢?”徐芳问话的同时,快步进屋……
严卫华一个原本很健硕的汉子,遭了一场大劫难后,枯瘦的厉害。精神头也非常差,几乎可以用透着绝望的萎靡来形容。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你这情况以后免疫力会稍微差点,但问题不是很大。好好养着,完全恢复后保管能跑能跳的。”曲卓尽量说些宽慰人心的话。
“大夫也这么说的。”严卫华勉强振作了一些,但依旧愁容满面。
他这情况,以后多半干不了体力活了。媳妇身体不好,再说了,就算身体没问题,这年头也不容易找到工作。
也就是说,两口子后面要面临坐吃山空的窘境。如果只是两个人也就算了,孩子的情况还跟一座大山似的压在那。
就算手术成功了,后续也得常年吃药。
后世那些很便宜的慢病药,在眼下这年月可不便宜,甚至不少都还需要进口。
两口子没单位,就没地方可以报销。那么的大一笔长期开销,换谁都得愁白了头呀。
曲卓也说不出有实际意义的,安慰的话。
他虽然知道过些年,国家就会放开政策允许个体经营,那时候两口子就能找到一条活路。
但一方面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放开。再一方面,大概知道相关政策施行的好像一波三折。
第一批吃螃蟹的那波人,要面临的压力和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见炕梢委着小鹏鹏也耷拉着眼皮没啥精神,曲卓手伸过去在小家伙眼前晃了晃。握紧拳头后再一张开,掌心上出现了一块奶糖。
小鹏鹏平时不怎么见外人,性格比小女孩还腼腆。抿着小嘴看着奶糖,眼睛里稍微有了些光亮。
没伸手,而是看向门口的老妈。
“吃吧。”徐芳冲儿子挤出点笑模样。
“谢谢叔叔。”小鹏鹏蚊子大的声音说了谢谢,羞答答的伸手拿过奶糖。
没吃,只是小手紧紧的攥着。
只给一块,不是曲卓抠门,是担心奶糖吃多了会长胖。而小鹏鹏需要严格的控制体重,让心脏的负担尽量小一些。
“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 徐芳看着柜子上的罐头和麦乳精直犯愁,这人情让她怎么还呀。
“甭瞎客气。远亲不如近邻嘛。”曲卓咧嘴笑。实在受不了压抑的气氛,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口子,摆摆手说:“走了,有啥需要就吱声,千万别客气,也千万别怕欠人情。
等咱鹏鹏长大了,有能耐了,让他还!”
曲卓说着话看向小鹏鹏,笑眯眯的问他:“是不是呀?”
小家伙抿嘴笑,腼腆的,幅度非常微小的点了点头。
“哎~”徐芳喊住曲卓,不大好意思的说:“你家小妹要是愿意的话……让她多来玩呗。她来了,鹏鹏能精神点,要不整天萎着……”
“知道了。只要您和严大哥不嫌闹腾,我巴不得呢。臭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瞎作。”曲卓笑呵呵的应下。
回到自己家,曲卓坐下后按开电视,拿起茶几上十四枚单颗直径达到十三个毫,珊瑚红的手串有一下没一下的盘着。
这玩意不是珊瑚红,它就是珊瑚材质的,价值超过六位数。
曲卓原本想“卖”了的,可越看越喜欢,犹豫来犹豫去还是留下了。
没办法,男人上了岁数后,不管主动还是被动,似乎总是会多点莫名其妙的爱好。比如……在很多女人看来,非常无聊且没有意义,甚至还有些忙叨人的盘物件。
除了珊瑚手串,曲卓还得了一套共九件的青花瓷瓶瓶罐罐,价值二十多个,已经“卖”了。
一个粉彩宝相花交龙耳瓶,价值三百多个。曲卓觉得这玩意大小算是个有点价值的古董,换钱实在可惜。就用油纸包稳妥了,藏到了卧室的吊顶上。
这些东西都是吕杰前天晚上“送”来的。
快临年了,是人是鬼都想过得宽裕点。以至于京城地界的几处鬼市儿,这段时间越发的兴旺。
“吕杰”交代一帮小弟,甭搭理那帮没大油水的苦哈哈。专盯着像是遗老遗少,跟个鬼似的兜售老物件的家伙。
他有渠道,能从小日子手里换到进口电器。
进口电器在眼下这年月,是妥妥的硬通货,到手后根本不愁卖。随便弄几台电视、风扇、收音机的,四边一倒手就是千把块钱。
所以,吕杰手下的一帮小弟最近积极性很高。不喝大酒了,不打牌了,也不泡圈子了,天天五更半夜的在几处鬼市瞎转悠……
曲卓盘着珊瑚手串,心里合计着……小日子惦记咱的古董,还能拿出来进口电器,这事儿能说得通,也合乎逻辑。
一旦出事儿了,只要把吕杰 “掐”死,帽子叔叔们很难查到自己头上。
但还是有一点风险,不管吕杰过来送古董,还是自己过去送电器,即便再小心,也有可能被人有心或无意的撞见。
而且,一直用“小日子”当说辞,看不见摸不着的,属实有点勾搭知情人的好奇心。
毕竟吕杰的那帮手下里,不乏心思活泛的主儿。
得给他们找一个眼见为实的,又不敢轻易打问的“目标”。
嗯……罗英凯长短大小就挺合适!
看来,这两天吕杰应该去汇报一下监视梁静的情况了。汇报的过程中,最好不小心的,让某个口风不大牢靠的手下看到……
正合计着具体该怎么安排呢,厅里一阵蜂鸣声响起。
曲卓起身穿鞋出去,刚打开院门,乔明明滋溜一下就钻了进来,勒着小动静呼唤:“小华小华小华,你在哪儿啦?”
“……”曲卓没忍住笑了起来,逗小丫头:“小华不好听,还是叫小丁吧。”
“行倒是行……”乔明明把狗子从倒座房里放出来。听到某人的提议,眼神里有点跃跃欲试,但更多的畏难情绪。
最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我有点怕挨揍。”
“小破胆儿吧,一点都不勇敢。”曲卓失望的鄙视,回屋时交代:“一会儿别忘了洗手,身上不准沾狗毛。”
“知道啦。”小丫头揉着狗子脖颈间的软毛,喜欢的不行。等曲卓快进屋了才忽然想起来:“对了,丁大魔头让你准备水。她一会儿和我姐过来洗澡。”
“得咧~”
“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呀?”
“不是听她的话,是咱欠着人家大人情呢。所以,才对她报以最大程度的宽容。”
“哦~”乔明明点点头。
类似话老妈和老姐都说过,既然亲爱的姐夫大好人也这么说,那就受点委屈,稍微让着她点吧。
最多,以后从她家孩子身上找回来。往死里留作业,写不完就打手板!
错题也打!
字迹不工整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