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炳文、关震他们开着警车,刚进入称文乡地界,就看到正前方马路上停着两辆警车,好几辆警用摩托车。
为首的公安身着制服,四十多岁的年纪,咧着一嘴白牙,谄媚言笑地朝叶炳文他们挥手。
其实,叶炳文不想停车的。
可前面这条路都被挡住了,没办法,只能缓缓减速,停了下来。
刚打开窗户,为首的那名公安就笑着迎了上来,顺手还从兜里掏了盒香烟,动作流利。
“您就是叶组长吧,我是咱称文乡派出所的所长,我叫刘振山,嘿嘿……”
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叶炳文真不觉得这孙子像警察。
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猥琐气质,说话的时候眼神还频频往车后箱撒望。
“有什么事?”
叶炳文警惕道。
“嘿!听说咱市局的调查组来了,局领导就马上跟我打电话,让我们配合一下。”
刘振山拿着一盒老款金牌三五香烟,从叶炳文开始一个个让,结果全被拒绝了,弄得他很尴尬,全程赔笑。
“不管怎么说,这称文乡我比你们熟,对不对?”
“叶组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要去抓谁,跟我说,我们带路……”
“只要人还在咱称文乡,我保证绝对让他们跑不了。”
听到这话,叶炳文跟关镇本能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他们从县公安局过来的时,可没跟县局任何人说过要去称文乡,结果半路上就被人拦住了,很明显那名副局长薛文康提前通了气。
“来来,你们让一下。”
关震从副驾驶上下来,跟着抬手搂着这名副所长肩膀,扭身朝后面那辆警用面包车走去,拉开车门,先是让后座同志让个位置,跟着就说。
“刘……刘振山所长,是吧?”
“诶……诶诶。”
“上去吧,带路。”
“这?”
刘振山有些不情愿了:“这就不用了吧?同志,我们有车,你们说去哪儿?我们带路就行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上车就上车。”
关震这暴脾气才不跟他墨迹,掐住刘振山后脖颈猛地往车内一推,顺手哗啦一声拉上车门,扭身就走了。
两辆车的正前方,称文乡派出所的大批公安还在前面等着,没有让路的意思。
关震叼着烟,就只能嚣张跋扈地走上去喊话:“还愣着干什么?让开?有你们所长带路就行了。”
刘振山已经被调查组公安控制在面包车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没了他,称文乡派出所这些民警就彻底没了主心骨,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彻底傻眼。
“都他妈聋了啊。”
关震一言不合就掏枪,往车前头引擎盖上一拍,砸出砰的一声,接着就骂:“想干什么?阻碍调查组执法吗?”
乡镇派出所民警,尤其是稍微偏远一些的,属于爹不疼娘不爱。
不管再有理想再有冲劲,到了这片土地都得被环境淹没,所以有担当有责任的很少很少。
有人骑着摩托车先让开后,接着陆陆续续,这条县乡公路就给让出来了。
关震重新上车,就坐在副驾驶上戴着墨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派,车子开动后,与这些所里公安贴身而过的时候,还瞪着人家。
……&……
杀害女司机的凶手彭思源,户口簿上的地址是在文城乡彭家庄村。
警用桑塔纳带着警用面包进村后,一下就成了全村关注的焦点。
找到村长,问清楚了彭思源家具体位置,然后就将警车停在了他家门口。
由于春节刚过,大部分农村人还都没出去打工,加上也不是农忙季节,所以彭思源家的人这会儿都在院子里。
叶炳文他们也不啰嗦,进了门就直接说明来由,询问彭思源在哪儿。
经过了解才知道,彭思源兄弟姐妹四个,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两年前结的婚,婚后就一直在江宁市区一家工厂干活,几乎很少回来。
就连过年,厂子也只放了十天假,腊月二十六回来,正月初六走的,非常忙。
彭思源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见到公安后,抱着孩子,很担心的再三询问他老公怎么了。
叶炳文没解释,可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就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你这孩子,多大了?”
“哦!半死多点。”
“哪月出生的?”
“去年四月十五。”
“农历阳历?”
“农历啊。”
“阳历多少?”
“阳历……”
农村人耕田种地都是看农历,所以孩子生日一般都按照农历来。
这冷不丁的询问阳历,还真给彭思源老婆问住了,若有所思的想着。
“五月二十八。”
这时,彭思源他爹拿着一盒大鸡香烟走过来,陆续发放:“同志,我们家思源到底怎么了?”
他话没说完,可叶炳文、关震这帮人都跟着心头一紧,用常人不易察觉的眼神互相看了看。
五月二十八?
这不正是女司机梁秋凤被杀的日子吗?不经意间,又进一步证实了彭思源的嫌疑。
考虑到时间紧急,叶炳文不敢耽搁,问清楚了彭思源所在的具体工厂后,马上又找到村长,用村里一家小卖铺的电话跟市局三队打了过去。
彭思源既然在市区工厂,叶炳文他们肯定赶不过去了。
所以,叶炳文决定关震他们负责吸引王强、一支队围攻的火力,而让贾寸山带着人直接去工厂抓捕。
敲定了计划后,叶炳文他们这边就彻底卸掉了压力,再次回到彭思源家院子后,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
尽量询问去年孩子出生那天,彭思源回来时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结果根本没问出来什么。
眼看着暮色将至,再耽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便陆续上车,决定打道回府。
称文乡派出所所长刘振山全程都被铐在面包车内,嘴巴被封堵上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叶炳文他们开车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才将刘振山放下,一轰油门,两辆车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市区方向驰骋,直接绕开了武城县县城。
刘振山被放下后来,一路都在骂娘,狼狈不堪的回到所里后,拿起电话就跟县局汇报。
把刚才自己被铐住捆绑的事情一说,委屈得很,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薛……薛局,那调查组的几个王八蛋太他妈贼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去尼马勒戈壁,刘振山,这点事情你都干不好,我看你这个所长赶紧滚蛋。”
副局长薛文康听完这些话,脸都绿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座机电话狠狠一甩,胸口就阵阵起伏。
他是想过千万种可能,都没想到刘振山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既窝囊!又窝火!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市局领导解释。
哆哆嗦嗦再次拿起话筒,强行克制住粗喘,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声,一边感受到心脏怦怦地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喂?”
“张队长,你们得抓紧时间派人去市县这条公路上拦截了。”
薛文康脑门上冷汗直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我没把事情办好,叶炳文他们已经回去了。”
“人呢?抓到人了吗?”
张亚东这一问,给薛文康差点问出心梗来,浑身颤抖着说:“这……这个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张队长,我……我是真不知道。”
薛文康上下嘴皮子都在打架:“现在他们已经回去了,要是再不拦住,真就没……嘟嘟——”
没等他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