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西天中的汪泉,深不见底,那么眼下鸿蒙紫气和开天身处的汪洋,就是在深不见底的基础上,再加个一望无边。
开天曾和易长乐一同来过一次这无边的汪洋,只是当时开天化作一枚戒指,牢牢地套在易长乐手上,并没有下过水,所以没有感受过汪洋之中的温暖。
到了陌生的环境后,鸿蒙紫气伸手戳了戳一旁的开天,用眼神问道:我们有没有来对地方?
开天并没有立刻回答鸿蒙紫气,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四周都是水,除了头顶上传来的微微光亮之外,什么都没有,才对着鸿蒙紫气点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毕竟没有一丝热意还能让人感到温暖的水,只会是流动着信仰之力的汪洋。
得到答案之后,鸿蒙紫气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身子变得紧绷了不少,视线转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汪洋深处后,鸿蒙紫气微微皱了皱眉头。
脚下的汪洋底深不可测,自己和开天又不能用法力,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东方誉,是件不容易的事,若是时间长一点还好说,可眼下,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
几乎是一瞬间,鸿蒙紫气便决定和开天分开行动,两个人分头找,搜寻的范围能大写,找到东方誉的几率就能高些,还能更节约些时间,最重要的是若是神誉发现了其中一人的存在,那剩下一人,还能有机会逃回西天。
鸿蒙紫气决定之后,便对着开天指了指右边,示意开天向右游,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边,示意开天自己会去左边搜寻。
未等开天同意,鸿蒙紫气就向左边游去,开天及时伸手拉住了鸿蒙紫气,对着鸿蒙紫气摇摇头后,表明两人不能分开后,紧紧拉着鸿蒙紫气一起向汪洋的更深处游去。
……
一望无际的汪洋之下,异常的平静,可风平浪静的汪洋岸边,却有暗流在涌动。
……
从神誉口中听到开天和鸿蒙紫气的名字后,易长乐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厉声道:“神誉,我所做的事与开天和鸿蒙紫气无关,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便是,不要对他们两动手。”
“易长乐,你倒是讲义气。”神誉嗜血的眸子渐渐褪了颜色,一副绕有趣味的表情道:“只是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开天和鸿蒙紫气是在虚空中便有的存在,无论是责任还是使命,他们都已经完成,就连你为他们制定好的结局,他们也走过了一次。”易长乐顿了顿,提醒道:“神誉,现在是该你守护他们的时候了。”
易长乐望向神誉,试图从神誉的眸子里找到几分良知。
闻言,神誉嗤笑一声,对着易长乐嘲讽道:“易长乐,守护是我的职责我自然不会忘记,可我却做不到和你一样大度,连覆灭了自己全族,又企图杀害自己的人都能原谅。”
“原谅?”易长乐勾了勾唇角,道:“神誉,你又怎知鸿蒙紫气是得到了我的原谅,而不是进了我设的局?”
神誉情绪的起伏没有太大的变化,就算他提到开天和鸿蒙紫气,可他的态度却让易长乐分不清他究竟知不知道开天和鸿蒙紫气下了西天的泉水,如今开天和鸿蒙紫气又在不在他手中,无奈之下,易长乐只能换一种方式去试探。
“你设的局?”神誉见到易长乐神情的变化之后,兴致明显提高了不少,琢磨片刻后,神誉恍然大悟道:“易长乐,原来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想借我的手,去对付鸿蒙紫气,你从未真正的原谅过鸿蒙紫气。”
“是。”易长乐不可置否地颔首。
闻言,神誉接着道:“你表面上借开司与鸿蒙紫气的关系,原谅了鸿蒙紫气的所作所为,又将我的存在告诉鸿蒙紫气,将鸿蒙紫气承受的一切怪罪到我的头上,借此将鸿蒙紫气对三界的怨气转移到我身上来。紧接着,又和鸿蒙紫气结盟,和她一起寻找对付我的方法。”
“你这么做,只是希望我能出手帮你解决鸿蒙紫气。”神誉脸上的兴奋之意更明显了些,“就算我对鸿蒙紫气有守护的责任,可若鸿蒙紫气真的威胁到了我,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易长乐勾起唇角,为神誉的一番猜测鼓掌道:“猜得不错,我从未真正的原谅过鸿蒙紫气。”易长乐说着叹了口气,“神誉,你也知道鸿蒙紫气的法力高强,就算小化牺牲换得开天剑重新出世,可即便我和开天联手,也不是鸿蒙紫气的对手,更别说,她在三界处心积虑上亿年,三界六族中的天族和精灵族不说,就连神兽族中的白虎和饕餮,也为她所用。”
“若我真的和她硬碰硬,只会让三界生灵涂炭,让开司的牺牲白费。”
“易长乐,真的是这样吗?”神誉若有所思地看向易长乐,易长乐对上神誉的视线,一脸的坦然,没有多余的动作,等待着神誉的审视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神誉将审视的视线收回,“易长乐,你很聪明,能假意安抚鸿蒙紫气,又能想到借我的力去对付鸿蒙紫气,若你的计划成功,那三界确实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危机,只是……”神誉话锋一转,“你这环环相扣的计划中,我却有几个地方不懂。”
“你既然和鸿蒙紫气结盟,你要怎么确定我只对鸿蒙紫气动手,而不对你动手呢?最重要的是,你和鸿蒙紫气打算怎么对付我?”
“对付你的方法,我没找到。”易长乐摊摊手,坦然地开口,“不过,我原以为三界的创世祖从开司变成你这件事,会是一个突破口。”
听到易长乐的话,神誉的眸子里透出一抹慌张,只是这抹慌张只一瞬,便稍纵即逝。
一直注视着神誉的易长乐,没有错过这抹慌张,接着对神誉说道:“不过你方才说的话很有道理,整个三千大千世界都因你而生,你又怎会贪图开司的功劳,所以这个突破口也没了。”
“这是自然。”听到易长乐的话,神誉整个人像是松了口气。
易长乐将神誉的变化尽收眼底,面上却依旧如常,“至于要确定你对鸿蒙紫气动手,而不对我动手,这不是件难事。”
“对你,我算是个特例,不是吗?”易长乐对着神誉笑笑,“毕竟你曾经说过,这三千大千世界中见过你的唯有我一人,所以,就算我知道了你的软肋,或许我求个绕,你便会留我一命。”
神誉摇摇头,沉声道:“易长乐,你说实话,我才会考虑留你一命。”
见易长乐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神誉又道:“易长乐,对你的所作所为,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若是你不说实话,那你的下场,便是和佛檀一样,永远消失。”
闻言,易长乐面色微变,“神誉,你到底把小誉怎么了?”
“不过是让他在三千大千世界中永远消失而已。”神誉的语气风轻云淡,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得知东方誉已死的消息,易长乐一直隐忍着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看向神誉的眼神变得狠厉,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神誉这会儿,怕是已经被易长乐杀了千次万次。
从易长乐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明晃晃的杀意后,神誉勾起唇角,“易长乐,你想杀我?”
“想,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易长乐诚实道,语气中是令人胆颤的冷意。
闻言,神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对着易长乐转了一圈,道:“我就在这儿,若是你想杀我,随时可以动手。”
易长乐紧攥着拳头,满脸的隐忍道:“我不会杀你。”
“不会杀我?”神誉嗤笑一声,“是不会杀我,还是杀不了我?”
不等易长乐回答,神誉勾了勾手指,易长乐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飘浮空中,正当易长乐想要运气法力抵抗时,却发现自己法力全无,脖子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就在易长乐以为自己要窒息时,捏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消失不见,“神誉,你想做什么?”易长乐全身只剩下嘴还能动。
“放心,我只不过是想要听你说说实话而已。”神誉顿了顿,接着道:“可若是你再说些我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了。”
神誉对着易长乐威胁道:“毕竟,你对我也只是蝼蚁般的存在,捏死一只蚂蚁,对我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和鸿蒙紫气、开天剑,还有佛檀,究竟在计划着什么?”神誉的声音不再温暖,变得阴森了不少。
“若我将一切告诉你,你会放了我吗?”易长乐的脸上适时地透露出害怕之意。
神誉挑了挑眉,意外道:“易长乐,我还以为你同那个佛檀一样情谊大过天,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肯将你们的事和我透露半分。”
听到佛檀的名字,易长乐的眼中无法控制地透出悲伤。
见状,神誉若有所思道:“还是说,你以为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我就会相信你说的一切,放过你?”
“我没骗你。”易长乐的眸子沉了沉,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和鸿蒙紫气结盟是真,想利用你去对付鸿蒙紫气也是真,捏碎树叶来找你为开司讨公道和求为小化复活的法子,也是真。”
易长乐低头,轻轻叹了口气,“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成为救世主,可以救三界的所有生灵,也可以救三千大千世界中每个结局注定被牺牲的人。”
说着,易长乐抬起头,与神誉的视线对上,“我以为我可以让这三千大千世界中,再没有注定的牺牲,被命定好的结局。”
见易长乐眼中的欲望与绝望来回交织,没有任何掩饰的摆在自己面前,神誉愣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那你如今的想法,为何变了?”
“因为你,神誉。”易长乐顿了顿,解释道:“小誉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法力最高强的,可在你面前却不值一提,就连他高强的法力都是你赐予他的,你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消失,那连小誉都打不过的我,更是打不过你,所以我的愿望无法实现,我拯救不了三界,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注定好结局的人,走向牺牲。”
“消除混沌之气再难,你也从未放弃,复活九尾狐族再苦,你也一直在坚持,怎么如今你却放弃得如此轻易?”神誉不解道:“这可不像你啊,易长乐。”
“或许是经历得太多了吧。”易长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当初我一意孤行消除混沌之气,导致九尾狐族覆灭,我悲痛欲绝,至此之后,我行事就小心了许多。”
“在九尾狐族覆灭之后,是小化一直陪在我身旁,没有他,我可能坚持不下去,就连佛檀,也是小化陪着我找到的。”易长乐的眼中透出悲泣,“我一直以为我能保护好小化,可最后他却因我而死,小化和我相依为命多年,对我来说,他早就是我的亲人了,我从未想过小化会死。”
“可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小化以死换来的开天剑,却奈何不了鸿蒙紫气。”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可小化不能白死,开司也不能白白牺牲,为了不让三界生灵涂炭,我只能换一种方式对付鸿蒙紫气。”
“这时,小誉出现在了我眼前。”提到东方誉,易长乐的脸上多了分内疚,“小誉曾为我死过一次,没想到他成了天罚后,竟为我又死了一次。”
“神誉,我恨鸿蒙紫气,可我也恨你,若不是因为你,鸿蒙紫气便不会背负着无法改变的结局,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小化和小誉,也都还活着。”
“所以,你真的想要的,是我和鸿蒙紫气两败俱伤,只有我们都死了,才能成了你救世主的名号。”神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