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非皱眉道:“紫髯,出了什么事。”
紫毛妖兽龇牙咧嘴,愤愤道:“出了什么事?当然是被人算计了!紫爷我活了几千年,还没像今日这样憋屈过,被一个寻道小修困在如此险境!”
谭非和南见愁几人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连天霸在内,所有妖兽凝神戒备,如临大敌,不知在防备什么。
谭非心道:“这南见愁简直就是个灾星,认识他以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他看见前面忽然出现一只斑斓猛虎,不知何时出现,仿佛在他们出现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
猛虎是归真境,对着众人咆哮冲来。紫髯一声大吼,猛虎立刻化作血雾,然后血雾忽然消失,荒凉平野没有沾染一点血迹。跟着这只猛虎又忽然出现在前面,旁边还多出一只归真境白牛。
两兽冲来,被紫髯一口魔劫紫炎烧成灰烬,消失,然后又出现,多出一只归真境青斑大蟒。
如此反复几次,每次妖兽出现,都被紫髯瞬间打死,然后又在众人前面重生,每次出现都会多出一只归真境妖兽,直到第一百次重生时,多出来的是一只盗天境鬼面蛟龙,以后重生多出来的妖兽就变成了盗天境,而且修为还在不停增长。
妖兽越来越多,紫髯也渐渐不支,群兽每次毁灭后,愈渐接近。六妖修为最高的青鸾和玄鸠也不过是归真境,而在袭来的妖兽里,却是修为最低的,根本无法抵挡住妖兽群奔呼啸而来。
仅是群妖发出的威势,就已将谭非几人压成重伤,七窍流血苦苦抵抗。
紫髯见势不妙,仰天大吼一声,魔劫紫炎席卷四方,将已成千百之数的归真境、盗天境妖兽烧成飞灰,跟着前爪挥动,瞬间画出一个发着紫色光芒的符印,叫道:“小鸟儿,过来帮忙!”
六妖在百骨宫时就已帮紫髯压过符印,并不陌生,立刻聚过来,一起施展神通压住这个符印。
这时群妖兽又重生,紫髯一口魔劫紫炎烧尽四方,左右前爪立刻画下两个紫色符印,用两只后爪按住,跟着左爪生出紫炎,将一只欺上来的盗天境妖兽拍成肉酱,同时右爪画下一个紫色符印用尾巴压住。
紫髯双目射出紫光,脑袋转一个圈,紫光过处,妖兽尽皆扫成两截,跟着两只前爪又画出两个紫色符印,用脑袋压住右爪符印,腾出右爪,又画出一个按住。
只见平野震动,大地裂成无数碎片,崩塌如沙,转眼间尽数湮灭。
雅间中,楚雄虎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窗外风景。墙上那副群仙玉女图变作群兽狰狞图,摆在桌上,图中兽面愈发狰狞,忽然抖动几下,放出一阵紫光,一道紫色符印压在画上,震慑群兽。
楚雄虎心里震惊,喃喃道:“这幅兽魂图是太虚境修士的法宝,竟然也能让他弄出动静来,看来他杀死盗天境修士焚庆道人的消息不假。”
谭非在群兽妖威下几乎死去,此刻倒在地上,五脏剧痛,头脑昏沉,须弥戒中取出玉如灵送给他的不知道名字的神奇丹药,服下一颗,浑身伤势片刻痊愈,灵力也恢复如初,甚至还增长了一分,离太易经第十重已是不远。
谭非站起身来,发现南见愁在不远处打坐恢复,身前一株在百骨宫里得来的青竹发出青光,覆盖在他身上,只见他面色由苍白转为红润。
南见愁的伤势与灵力也正好恢复,发现四下里只有谭非一人,沉声叫道:“石兄,可曾见到过苗儿?”
谭非道:“没有,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南见愁眼观四方,发现两人是在一块漂浮的土地之上,不大,只有不足百丈。远处也有一些高高低低、大小不同的土地漂浮在诡异灰黑的迷雾中,但是都见不到苗儿的身影。南见愁面色寒冷如冰,目中一股压抑了十几年的怒火若隐若现。
这时,紫髯的声音在冥冥中响起:“石小子,险境被我镇住了,是一件法宝,法宝的器灵化作一条小龙,被我打伤,修为跌落通法境,你见到了将它打死,这件法宝就破了。”
南见愁目光如芒,似利剑般锋利,明白一刻不破掉这个法宝,苗儿就有一刻身处险境,道:“石兄,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我记得你有一个凌空飞渡的法术,我们去找那个器灵如何?”
谭非道:“本大爷也是这么想的,走!”施展凭风临仙,手上灵气丝与另一块漂浮土地,另一只手拉着南见愁,仙人乘风般飞渡而去。
两人直寻了上百漂浮土地,都没有见到紫髯所说的器灵的踪影,也没有见到苗儿的踪迹,南见愁面色愈发阴冷。
又寻了几百块漂浮土地,谭非终于在心镜二里外发现一条长角的小蛇,想来就是紫髯所说的“小龙”,与南见愁知会一声,凭风临仙使出,灵气成丝勾连小蛇,将它拉过来。
小蛇嘶叫着,猛烈摆动,用力挣扎,放出混杂的妖威,谭非的灵气丝根根断裂。但是谭非远在两里外就用心镜掌控情况,灵气丝源源不绝地勾连,小蛇挣断十根,就又有二十根勾连,根本无济于事。不到片刻,小蛇便被拉到谭非和南见愁所在的漂浮土地。
这器灵小蛇灵智不低,被紫髯打伤后,不与任何人交战,只一心躲避,谭非松开灵气丝后,它立刻化作一番寒光,向远方冲去,眼看就要逃走了,却忽然转向南见愁冲来。
原来是南见愁施展影挪移神通,改变了器灵小蛇逃走的方向。小蛇又逃了几次,最后都是冲到南见愁身边,终于明白不杀掉南见愁,是不能逃离的。
器灵小蛇不能在一个地方多作停留,那样会被紫毛妖兽找到气息,施展大神通灭杀于无形,因此它必须尽快杀死那个让它无法逃走的人类。
只见小蛇一次逃走被南见愁改变方向冲到他身边时,忽然嘶叫一声,猛地向他射去。小蛇穿过了南见愁,但是南见愁并没有受伤,反而是小蛇身上多出一个透明窟窿。
南见愁掐诀祭出乾坤剑,剑光纵横飞舞,斩得小蛇狼狈逃窜。谭非站在远处,忽然一把阳火灵力和劫火灵力融合的奇特火灵力的发尖针射出,钉住小蛇的尾巴,阳火之气与劫火之气混合一道,在它体内纵横,摧毁经脉。
小蛇痛苦地嘶叫挣扎摆动,但是蛇尾被发尖针死死钉住,挣脱不得,这时,剑光一闪,乾坤剑飞斩而来。小蛇身上忽然放出归真境妖兽凶威,谭非和南见愁只觉得一股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力量将行动死死封住,各自吐出一口逆血,乾坤剑掉落,发尖针消散。
凶威只存在瞬间,但却真真实实重伤了谭非和南见愁。小蛇修为跌落些许,化作一道寒光,眨眼穿透谭非心窝,但是谭非没有受伤,反而是它身上又多出一个透明窟窿。
小蛇灵智不低,见这两个人类都会使一样的神通,自己逃不掉,狠劲发作起来,回过头对着谭非吐出一道黑雾。只听见雾中谭非凄惨地大叫,南见愁心里着急,乾坤剑飞来,斩断小蛇半截尾巴,冲进雾中,将谭非拖了出来。
小蛇吐出黑雾之后,精神颓唐,断尾疼痛,立刻无力游开,动作迟缓五成,也大大不如先前灵活。
南见愁身上衣服已尽数消腐,皮肤溃烂,发色枯黄掉落,双目流出脓血,可见那黑雾可怕。谭非更是凄惨,许多地方已看得到骨头,胸前一颗心脏暴露眼前,急烈跳动,眼睛已经是两个血洞,全身皮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南见愁双目化脓,不能见物,从须弥戒中取出那株疗伤的青竹,掐诀引动宝贝气意。青光覆盖在二人身上,二人肉芽蠕动,伤口渐渐痊愈,不一会便恢复如初,失明的双目更加明亮了。
就在这时,谭非看见器灵小蛇在不远处怨毒地盯着他们,脖子越鼓越大,几乎就要撑破蛇皮了,忽然张开嘴,吐出一场大大的黑雾。这场黑雾一定能将这块土地完全笼罩,到时谭非和南见愁都会在里面化作血水,死得干干净净。
谭非面色大变,施展凭风临仙抓住心镜所见最近的漂浮土地,拉着南见愁,飞渡而走,但是一双腿还是被黑雾笼及,血肉瞬间化水,只剩下白白的骨头。
南见愁驱使青竹,将他的伤势治好,然后青竹发出嗡的一声,萎黄枯死。
方才的那块土地被黑雾笼罩,渐渐消蚀,最后化作虚无,乾坤剑和一条死了一般的软软小蛇往下掉落。南见愁用法诀召回乾坤剑,将小蛇斩成十截。
这个地方开始震动起来,看来困住众人的法宝已破,很快就能出去。
谭非盯着南见愁,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南见愁道:“一来苗儿中了毒,二来我当你是个朋友。”
谭非道:“问你一件事?”
南见愁道:“什么事?”
谭非道:“你给我的噬髓丹解药是真是假?”
南见愁道:“如假包换!”
谭非喃喃道:“朋友么……”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小瓶,抛给南见愁,道:“这是我喂给苗儿的毒药,你尝尝。”
南见愁疑惑地倒出一颗在掌心,大笑道:“酥子糖!”抬掌仰头吃下一颗,心里甜甜的。
谭非道:“南少爷,那个周义是个奸诈小人,你要小心。”
南见愁道:“放心,他害不到我。有些事需要一个机灵的人来做。”
跟着眼前光影变幻,众人又出现在雅间之中。苗儿和周义竟都安然无恙。南见愁见到苗儿,大喜之色霸占一整张脸庞,欣喜道:“苗儿,你没事吧?”
苗儿道:“少爷……”
桌上兽魂图烧成灰烬,正品尝驾鹤西仙茗的楚雄虎动作一僵,一杯茶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紫髯松开六个紫色符印,任其消散,化作紫**儿跃到谭非右肩,沉沉睡去,神色有些疲靡。天霸什么事也没有,倒似有惊无险,飞到谭非左肩,叫声欢悦。六妖按着的紫色符印消散,恐雅间拥塞,化作人形,无力倒坐一边,喘息如牛。
南见愁与苗儿嘘嘘问问,好一会,才扭过头去看楚雄虎,道:“楚兄,为什么?”
楚雄虎自嘲道:“南天云说,可以助我修炼到逍遥境,成为千夫长。连太虚境修士的宝贝都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当然也不行,你要杀就杀吧。”
南见愁目光如剑一般寒,平静道:“楚雄虎,就当我们从未结交过。”
说完,带领众人便离开雾锁云间,向云苍城东而去。
雅间的窗是开着的,远处不知多远的地方,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雅间里的情形,直到南见愁离去,才收回它主人眼中。
目光的主人喃喃道:“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就不能死得痛快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