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尽退,闻青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施展狂风打雨剑法向谭非攻来。她的剑法比昨日地坛之上更为迅猛、凌厉,真就如狂风打乱雨一般,明显是昨日未曾显露真正实力。
谭非早将这套剑法完全解析,浑然不惧,就算她使得再好,他也不怕。火灵力凝聚三十根发尖针,向她剑法空门射去。
闻青觉得谭非射出的那些头发一样细的火焰针并不如何厉害,也未击向她,是击向身旁空处,但是却让她的剑法阻塞,如陷泥潭,似幼子抗锤,东倒西歪,丝毫没有了狂风打雨剑法的模样。
闻青心中大喜,英杰谱的高手她已经打腻了,再闯下去也不会长多少本事,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像谭非这样的对手。她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飘退,摆一个剑式,出声道:“谭非,小心了。”
话音落,她挥剑又使出狂风打雨剑法,剑未至,一道无形风刃就已经擦过谭非耳边,割落断发一缕。若非谭非心镜和太易经明见灵力之形色,大意之下便被这道风刃斩掉半个脑袋了。
谭非没有发怒,因为无数风刃席卷而来,他没空发怒。闻青每出一剑,便有千百风刃自剑下生出,从玄妙的方位击向谭非。谭非施展一步灵,躲避风刃,围着闻青直转,身后一大片风刃在追。
闻青此刻施展的才是狂风打雨剑法的精髓,剑与剑的空隙,就以风之刃来弥补,让人无法近身,修为高强者,甚至能斩人千万里之外。
谭非太易经已将此种战法解析,在闻青身周绕了两圈,忽然一根发尖针射出,击在闻青剑刃之上,将她挥出的一剑击偏数分,然后生出的风刃便开始一刃击一刃,连坐相击,几乎转眼之间,所有风刃破碎,化作千百锐利的风灵力回击闻青。
只见乱风碎木草作尘,尘退之后,闻青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愣在原处,似是吓得呆了。跟着她眼中又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嘴角不觉勾起笑容,将凤翎轻羽剑横举身上,目光如芒,盯着谭非,正色凝重道:“小心了,谭非,接下来的攻势连我都无法控制,死了别怨我!”
只见她剑上青光大作,一股深藏悔恨的剑意冲天而起,跟着转眼欺近谭非身来,抬手就是一剑反斩而来,极快,却没有斩到谭非。
早在她举起剑时,谭非便将她这剑法解析大半,知道极快,凭一步灵根本无法逃过,于是施展星火移形,将一枚人头大的火球炸碎无数火星,飘落方圆百丈,闻青一剑斩来时,他便瞬移远方。
闻青一剑风去,吹灭一方火星,跟着身影一闪,又是一剑向谭非斩去,堪堪斩到他身前,剑气破开衣裳,便又被他瞬移逃走,前方火星尽灭。
谭非瞬移到远处,火灵力瞬间凝聚成球,然后便是闻青一剑斩来,不得已瞬移逃走,火球消散。闻青身法极快,即便谭非使用星火移形瞬移,也会被她瞬间追上,追上就是一剑,一剑扫灭一方火星。如此几次之后,谭非瞬移到最后一颗火星边上,闻青一剑斩来,斩到的却是一颗火球。
火球暴碎,又是百丈火星萤火虫般飘落,谭非瞬移到远方。闻青追去又是一剑,斩到的仍是火球,火球仍是炸碎无数火星,火星虽不断被扫灭,但却越来越多。如此几次,闻青也习惯了斩火球,又见谭非瞬移到别处,追上一剑斩去,斩到的又是火球,但是这次火球却未曾炸碎成火星,而是化作天霸模样的一只火焰大鸟,一爪向闻青抓下。
闻青被按在爪下,身下大地崩裂,一剑斩出,斩碎火焰大鸟,自己身上也已寸缕不挂,原本一副雪白皮囊,此时尽是烧伤,流出的血甚至沸腾冒出小泡儿来。
闻青已重伤,无力再战,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身上烧伤如春雪消融般消失,转眼肌肤又作雪白。谭非心镜看见她确实伤重,便过来要救她,不料她自己吃了上好神丹,伤势转眼尽复,一副雪白的身躯也被谭非心镜完全拟在心中。
谭非从小便是山野村夫,哪里见过这等景象,慌忙转身摆手推说什么也没看见,被滚烫烧红的脸似乎就要熟了。闻青远远听见他乱声乱语,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衣物,也是“啊”的一声跳起,脸上烧红烧红,须弥戒中取出一件灵绣襦裙换上,腰间缠上一条纯白纯白的素布腰带。
这一战,自然是闻青败了。她将那块火精玄铁扔下,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我还会来。”
谭非感觉莫名其妙,无话可说,将火精玄铁收进须弥戒中,回到青松院,便用太易经将星火移形改缺重构,再施展出来,火星便不会轻易熄灭。
闻青果然是言出必践之人,她此后天天往南家来,挑战谭非,每次来,实力都有极大增长,幸而谭非太易经奇妙,总能解析其破绽,破解其剑法,从未败给她过。
闻青每次来时,会给谭非带些甜味小食,或是奇水,或是异果,皆是谭非从前未曾尝过的美味,因此谭非倒也乐得陪她练剑。
这日在演武场,闻青使出一种飘忽的剑法,手掌一抖,凤翎轻羽剑就已斩破谭非的衣裳,在他胸前留下一道发丝大的血痕,入肉三分。若非他太易经解析闻青的剑法,早有防备,此刻已经重伤。
闻青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很满意这一剑,须弥戒中扔出几颗甘甜的茯苓蜜果,转身离去。
谭非将果子接在手中,心中烦郁,闻青一日不见,实力便如经三秋之修行,越来越难以应付。
闻青现在已经不使狂风打雨剑法了,因为不必,就好像人有了削铁如泥的锋利宝剑便不会再使用木刻之剑。闻青是个绝世天才。
受闻青剑法启发,谭非这几日实力也增长许多,经常使用的法术,比如星火移形、火人偶、缠灵术、一步灵、不破尊等等,每日都在改缺重构,更进一步。
谭非摸了摸胸前的一丝血迹,心里寻思:“她的剑法越来越诡异了,简直就不像是通法境能够领悟的剑法……不过,论天资,她还是远远比不上我,我已将她刚刚的剑法改缺重构到了极致,她不知多久才能练到那种境界,我却瞬间学会,当然是我更胜一筹。”
右手腕黑纹飞出,化作紫熬刀,轻轻拿在谭非手中。谭非心中试演几遍,忽然睁开眼,目光所及二十丈外一棵大树忽然从中两断,倒落下来,切口平滑若镜,似被利刃切断。
谭非很是满意,喃喃道:“闻青这几日的剑法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变化,这是她剑法所能修炼到的极致:心中剑至,便是剑至。她只能用剑,我却能使任何东西,无论刀剑还是风火。果然还是我厉害。”
这是一种动意的法门,意念之中做到了,真实之中便是做到了。这是一种可以被称作神通的手段,谭非取名叫做动意明。只有意念明确,才能施展这个神通。
跟着他收起紫熬刀,右手窜出一道奇特火焰,即有阳火的温煦强烈,又有劫火的暴虐不详,还有神火的神圣炽烈。这是谭非用太易经,将阳火灵力、劫火灵力、神火灵力三种上等灵力融合一起形成的奇特火灵力显出真形的火焰。
因为修炼功法的玄奥不同,灵力有品级之分,寻常修士修炼的火灵力,明显不能与明神宗、空庭门、神火洪家修炼的火灵力抗衡。
灵力以上品为最上等,其余皆在次列。现在除了那些玄奥的位在上品的灵力,其余的那些灵力都不入谭非的法眼。
谭非看着手上的奇特的火灵力,心中决定要将以后见到的看得上眼的火灵力都融合进去,别的灵力也应如此修炼。
右肩出现一团紫雾,紫髯显出沉沉酣睡的身形,天霸自天边飞来,欢快地在谭非身周旋了两圈,落在左肩,长长的紫色眉毛迎风招摇。
谭非感觉天霸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息,说不清又道不明,让天霸如置身缥缈云烟中一般,看不透虚实。天霸明显变得深不可测了些。
谭非耸了耸,皱眉问道:“紫髯,你教了天霸什么?”
这几日,不止闻青天天来挑战谭非,以增长剑术上的造诣;也不止谭非借闻青的剑法完善灵力、法术与神通;紫髯也难得勤快一回,说要教天霸一些手段,将其带离。一离数日,谭非已看不透天霸。
先前天霸的修为虽然达到了寻道境,会吐劫火与魔劫紫炎两种极厉害的异火,但是谭非的太易经还是能感觉其深浅,现在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紫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懒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天霸比你厉害就是了。”
青鸟小嘴在翅下啄痒。谭非看着天霸,不信道:“天霸修为虽然比我高,但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
紫雾一现一隐,紫髯已睡到一块大石头上,迎着现在还温煦和暖而不炙人的太阳,懒懒道:“信不信,你试试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