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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风雨总是突如其来(四)
    天雷击出的两百里的不见底的深洞,后世被人叫作紫魔深渊,还修出了几头大妖。

    此时在这深渊之上,一朵红云渺茫若针,云上一丝紫色飘飘摇摇,却是谭非捧起一把魔劫紫炎,沉心感应紫熬所在。

    “紫熬先是勾走了我的紫髯大妖,又抢了我的紫熬宝刀,最后还掳走了我的天霸神兽,一定不是好人!他说要阳劫夺天青是为了救紫髯,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他是个被镇压此处的绝世凶魔,只有阳劫夺天青才能解开封印,本公子把他放出来,岂不是坏了本仙家的名声?不过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凶人,虽然没有见过紫熬的模样,但他这个人还算不错的,还把魔劫紫炎借我杨过威……”谭非心中浮想联翩,一会将紫熬想成祸世凶魔,一会将他想成得力长者,但终究是念及与天霸、紫髯的情义,决定去见见这位修炼魔劫紫炎的前辈高人。

    天霸是谭非亲手从蛋里孵出来的,冥冥之中心神暗连,一人一鸟的情义与血水交融相差无几。紫髯是天霸说服跟随于他的妖兽,虽然没有交出丹魂,但也多承它出力,得了不少好处,此时它身在危急之中,当然不能不救。

    红云载起谭非,谭非捧起紫色火焰,在深渊之上游荡许久,都未感知到紫熬所在之处。

    紫髯定是世外高人无疑,既然要他们求见,那么就说明他们一定有方法可以找到他。紫熬修炼的是魔劫紫炎,所以这个方法大概就是魔劫紫炎,他们都能想得到,但是谭非却感觉不到紫熬的存在。

    南见愁沉吟一会,伸手往下一指,道:“莫非在底下?”

    此时他们悬空,在两百里大的深渊上,与大地平齐。

    织丝仙子道:“大洞虽深千里,但却是天雷所为。紫魔窟墟原来就在这空中。”

    红顶真人道:“谁都看得出来,紫魔窟墟是一片宫殿的废墟,那么紫熬也应该在一处宫殿之中,不该在地下。”

    织丝仙子望着谭非,道:“不能感应不表示紫熬不在,也可能是感应的人心里杂念不绝。”

    谭非两眼空空,正想到紫熬为祸大陆,修行道无人能够奈何,自己于万民危难之际,力揽大任,独战凶魔,生生荡平无数山川大海,威名永传万世……织丝仙子目光带有妖威,将他心神刺了回来,打了一个冷颤。

    南见愁何其聪明,被二妖一点,便明白其中关键,伸手搭在谭非肩上,接口道:“石兄,听我朝阳清露咒。”说完,便将南家一篇“朝阳清露咒”的法诀诵念起来。

    谭非听着咒文,只觉得心神宁静,杂想平息,心中升起一副宁静怡神的景象:花草苏醒在暗晨,太阳攀上山崖,投来淡薄金光,割断了露水,滴答一声宁静入神,溅落八面。

    修炼木灵力的人,凝神静气的修为总是不会差的。谭非的心境在朝阳清露咒的吟诵之下,趋向止水,合上眼皮,世界变成黑暗,一点紫色的雾气在黑暗中渐渐变大,渐渐明晰,跟着跃入心神的感应之中。

    心神趋向紫雾,身子也不由会倾斜趋往过去。谭非在红顶真人的云上,再轻细动作都在红顶真人感应之中,心念控制红云缓缓往谭非偏向之处飘去。

    谭非则是觉到紫雾愈发清楚明晰,连绵不绝,恢宏遮天,身处其前仿若天地间渺渺一粒尘沙,心镜中的景象却是一片空荡,众人的云驾仍是悬空,在深渊之上。

    谭非睁开眼来,所见也是望眼不穿的空荡,但凭手上一把魔劫紫炎,心神中确实感应到一种同根同源的力量飘在这空荡之中。

    闻青见红云悬停,谭非睁眼,皱眉道:“没找到?”

    织丝仙子正色道:“不对,是已经到了。”

    悬在两百里的深渊之上,闻青的目光与神识都望不到任何东西,与她而言,是身处万里高空之中。但是织丝仙子和红顶真人却是造极境大妖,神识远超万里,区区两百里,根本逃不出他们的探识。

    红顶真人道:“若是紫魔窟墟还在,我们现在应该是它的深处。”

    谭非道:“这前面有一大片紫雾,但是我们都看不到。”

    南见愁道:“是紫髯曾经使的那种雾么?”

    谭非道:“应该是。”

    南见愁曾经见过这种紫雾。那是在翠鸣湖收服红顶真人之时,紫髯吐出紫雾将他们笼罩,然后别的人就望不见他们,也望不见紫雾,甚至有什么穿过去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仿佛是身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虚幻世界观摩真实世界的变化,却又能随心在真实世界为所欲为。

    紫髯的紫雾是南见愁见过最神秘莫测的手段,别人望不见,也攻击不到,但是自己却可以望见别人,也能攻击得到,就仿佛化为无形的存在,左右他人的命运。

    除了谭非,谁也感应不到他所说的那片紫雾,就连织丝仙子和红顶真人也是这般,用尽了手段也找不到那片紫雾。但是只有闻青怀疑谭非感识有误,因为其余人都曾见过紫髯御使紫雾。

    如果紫雾是修炼魔劫紫炎所得的神通,那么紫熬会使这种神通也不奇怪,能使魔劫紫炎的谭非感知到这种紫雾当然也不奇怪。

    红顶真人在谭非所说的横穿竖过,往来几次,皆无异样,回到红云之上,无奈道:“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有那种紫雾,我路过这里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织丝仙子道:“凭我们的修为,只怕还破不了这种紫雾,不如让石道友进去看看,魔劫紫炎或许能改变什么。”

    谭非寻思:“两头造极境大妖都束手无策的禁地,本公子一出手便土崩瓦解,可惜没有外人瞧见,南见愁跟妖宠串通一气,绝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不然又是一番好名头。”负手站起,傲然昂首,上前道:“我来试试。”

    红顶真人使红云缓缓上前。谭非手中的魔劫紫炎才刚刚碰到感识中的紫雾,众人就听见紫熬道:“进来。”

    跟着眼前忽然出现一大片浓浓紫雾,足有五十里大,百二十里紫魔窟墟,紫雾占了近半地域。

    紫魔浓如墨,遮掩了其中情景,也阻绝一切神识,就连谭非的三里心镜,也生生被割去前方的三里。这是谭非从未遇到过的,就像是被遮住了眼睛一般的极不舒服的感觉,以往无论什么情况,心镜都无往不利,所及之处,万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且极为隐秘,就连紫髯这种可以太虚境修士眼皮底下耍手段的厉害妖兽都察觉不到。

    紫熬“来”字音落,紫雾分开一条大道,红云飞驰而去。红顶真人虽然面上淡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记挂着金眉仙子的安危。

    红云过处,紫雾又合拢消失不见,连同红云与众人的踪影一同抹去。紫雾之中,众人所见不再空空荡荡,许多碎石浮在四方,看上去像是紫魔窟墟的东西。不多时红云疾驰行到一方高台。

    高台高万丈,周边铺的是三丈宽厚的石板,层层向外,过了十里,便开始残破缺失,碎石开始上下散落,浮在空中,看来谭非一行见到的碎石都是这种石板的碎片。

    高台成四方之形,方角之处各有一根石柱,比高台还高半截,但是东南的那根石柱却已经从中断成两截。

    谭非一行人看去,只见高台布有裂纹,西北的石柱还挂得有一面残损的紫黑色大旗,旗面只剩下一小截,依稀能辩出一个“征”字,台下石板多有刀砍斧劈之迹,有的一道剑痕便斜过十几块石板,有的一个大坑便剥夺十几块石板的真面目。

    耸立高台,大柱残旗,坎坷石板,皆是一派刀兵征伐的气象,闯入谭非一行眼中,如有不尽大军乘铁甲凶兽杀来,惊得蓝丝雀织丝、红顶鹤吐红云、谭非撒落各种灵力的犀利法术、南见愁祭乾坤剑、闻青拔凤翎轻羽剑,仿佛真有修者大军杀到面前。

    “散。”紫髯平缓一声传来,带有一种不可抗拒威压,跟着谭非等人感到的杀伐之气立刻退去,不是四处消散,而是齐整退走,仿佛一支整备有素的大军。

    谭非一行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方才真的有一种就要战死沙场的感觉,没有死亡降临的威胁,只有大军前方生命渺茫如尘的理所应当。

    谭非、南见愁和闻青犹自心惊胆战,已消去恐惧。织丝仙子和红顶真人却仍后怕,冷汗依旧没有止住,因为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若非紫熬出言,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而且所有抵抗都会瞬间烟消云散。就是归真修士要杀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而这高台仅凭气息便足以抹杀他们。

    这时,捧在谭非手里的阳劫夺天青忽然被紫雾包围,然后消失不见,跟着听见紫熬道:“本皇已命煞气退下,如今皇朝不复,不必多礼,尔等上前来。”

    这句话说的平淡,但是在听者闻来,却有一种无法拒抗的无上威严,让人不觉听令行事。

    红顶真人望着高台,只觉一种帝皇的威仪压来,己身渺若蝼蚁,虽只万丈高,红云却是无论如何也驾不上去了。

    就在这时,高台上忽然一道金光照来,牵起红云疾往上行,几个呼吸间便到了高台上边。

    高台宽若大山之巅,若是织丝仙子和红顶真人放出神识,早已遍览,只是他们被这高台气势所摄,心中畏惧,竟不敢用神识探查,是以此时方得见台上景象。

    台上与天空一般空荡,只一只紫毛大兽伏在中央酣睡,一团魔劫紫炎悬在紫毛妖兽头顶,一个美貌金眉女子恭敬候在一旁,还有一只青色小鸟立在紫兽兽首之侧,长长的紫色眉毛迎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