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诺，大家毕竟都是同学一场，有必要这么记仇吗？”周月月下床，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再说了，那就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大家可都没有放在心上呢。”

    “就是就是，”冯小琪连忙补充，“多大点事吗，再说了，这几天我们都没有欺负你。”

    小霞也道：“你把我推给怪物我都没怎么怪你，你人看着还可以，没想到心肠那么恶毒，为了些小事，至于天天盼着我们死吗？”

    李柔看着祈诺，一字一句缓缓道：“看，祈诺，是你错了。”

    祈诺坐在床上，两条腿垂落在床边，小幅度地晃荡着，她轻轻笑着，看起来就像和朋友们在一起普通地聊天，“所以，被人欺负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说到最后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有种嘲讽的意味。

    周月月似是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你当然有错，没有人会被无缘无故地针对，与其抱怨别人欺负自己，不如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别人会欺负你，早点找出自己的错，好好改错才是正确的方法。”

    祈诺却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好像都快停不下来了。

    周月月一脸怪异地看着笑不停地祈诺，“你有病吧，一直笑，有什么好笑的？”

    祈诺微微喘着气，“是你讲的笑话太好笑了，我很少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她笑着站起来，“大家还有没有教育的话没有说完的，趁着时间还早，都说话来吧。”

    祈娇娇走了过来，伸手想摸祈诺的脑袋时，却被后者躲过去了，她直接强制性地将手搭在祈诺的肩膀上，嘴角弯着，“祈诺，只要你承认你错了，大家还是可以一起愉快地做好朋友嘛！”

    祈诺用力地将祈娇娇的手从肩膀上推了下去，“我是有错，错就错在，没有早点弄死你们！”说道这里，她笑了一声，“不过为时不晚，从现在开始，我会一个一个地将你们都推入地狱。”

    祈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是单独说给祈娇娇听的，“也包括你，我的……姐姐。”

    祈娇娇举止优雅地拨了拨眉前的头发，笑眯眯的，“那我，拭目以待呢。”

    祈诺收回了脸上的笑，绕过其他人去里面的水池边洗漱。

    今天联考，不少人早早地吃完了早饭，回到教室里继续背着古诗词或者一些写作文要用的材料。

    祈诺一个人坐在操场的楼梯上，眺望远方，那个方向，可以看到外面山的坟堆。

    很多人都听过自己学校以前是由乱.葬.岗，有的是传闻，有的是事实。

    祈诺觉得这个学校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乱.葬.岗，英南私立中学这片地建立在有些偏远的郊外，后面靠着山，人流动不是特别多，再加上车少，很多学生就基本上就是一学期才回一次家，少部分家住在这里的学生也是一两个月才回去一趟，一次只能待上一天。

    但学校里的老师领导是很不建议学生回家，因为这非常耽误时间，再加上回去之后学生很容易懈怠，对成绩的特别不少。相反的是，他们会更建议学生一直留在学校，不论暑假或是寒假。

    祈诺想，要不是高二下学期突发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她会在这个学校里待上三年，就是不知道那年的事情，这个副本会不会出现。

    “姐姐。”

    听见声音，祈诺打断了思绪，偏头去看他。

    今天简言手里拿着一根金黄色玉米，祈诺还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玉米香。

    简言将手里的玉米递给祈诺，“姐姐今天要考试，就吃玉米吧。”

    祈诺露出很轻松的笑，“考试为什么要吃玉米？”

    “因为我查过啦，玉米里的某些成分能帮助促进脑细胞代谢，具有健脑作用。”

    “健脑就不用了。”祈诺打趣道：“像我这种考试垫底的人，吃什么都没有用。”

    简言反驳道：“姐姐明明很聪明，又坚强，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祈诺的眼睛望向远方，“我身上有很多标签，有疯子，变态，神经病……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个好人。”她突然看向了简言，深邃的眼眸像是透过简言再看别人，“但我不喜欢这个标签。”

    “为什么？”

    祈诺两眼弯弯，笑了，“因为我不是好人啊。”

    简言摇摇头，“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里，你就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我很喜欢。”

    “小朋友，你喜欢的只是我在你面前表现出的那种你喜欢的样子，等你见过真正的我之后，你会害怕我，会忍不住逃离我。”祈诺眉眼含笑地看着简言。

    就算真是那样又如何，只要是祈诺喜欢的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人留在身边，不论是死是活。

    简言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的！”

    祈诺伸出食指点了一下简言的额头，“小朋友，你这话说的可不像是一个小孩哦。”

    “像姐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人有刻板映像的。”

    “那我收回刚才的话。”祈诺一手托着下巴，啃了一小口玉米后，她又漫不经心地说：“那你会一直都陪着我吗？”

    简言很认真地回答道：“会啊，直到姐姐不再需要我为止。”

    祈诺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无条件地陪着另外一个人，但是，今天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昏了脑袋，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了。

    祈诺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她站了起来，“一会儿要考试了，我要先走了。”

    简言也站了起来，诚心诚意地说：“希望姐姐考试一切顺利。”

    “你希望我考第几名？”

    “我希望姐姐考出一个自己喜欢的名次，姐姐你不需要因为他人的原因而去做任何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好。”

    祈诺弯腰捏了捏简言脸上软肉，“你的小嘴怎么那么能哄人开心呢？”

    *

    这次联考是高二和高三一起考的，考场也是混合的。

    祈诺的考场是在高三7班，王凌琳所在的高三12班就在对面。

    这次祈诺是坐在第一排，考试结束后，她这一排会是她收卷。

    第一场考试是考语文，祈诺写完作文还有半个小时，她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咚咚——”

    敲桌的声响清晰地传入了祈诺的耳朵里。

    监考老师小声道：“做完了好好检查一下，不要睡觉。”

    祈诺“哦”了一声，然后又将胳膊肘曲着支撑有些重的脑袋，头微微垂着，眼睛还是闭着的。

    监考老师大声地说：“还有十分钟，答题卡记得涂好，作文快点写。”

    祈诺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地拿起笔，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考试结束后，祈诺并没有直接下楼去食堂，她站在走廊上，依着栏杆望着对面的高三12班。

    等人走的都差不多了，祈诺才走过去，看了看12班的布置，然后一抬眼，她就看到了正在数卷子的老师。

    王凌琳的班主任，许舍。

    “老师。”

    许舍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他笑得很是亲切，“同学，怎么了？”

    祈诺直奔入主题，“老师应该还记得王凌琳吧？”

    听到这个许久没有听到名字，许舍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王凌琳的？”

    祈诺眨了一下眼睛，说话的声音小了些，“我最近碰到了不好的东西，就在我们教学楼那个孔夫子雕像那，我看到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女孩，是她和我说她叫王凌琳的，也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许舍迫使自己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颤抖，“这位同学，我想你是不是生病出现幻觉了，王凌琳是前年的高三生，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很清楚，老师，如果真的是幻觉的话，那我怎么会知道您就是王凌琳的班主任呢？”祈诺颤了颤眼帘，做出了一副自己也很害怕的表情，“许老师，您的名字，可是王凌琳亲口在我耳边说的啊。”

    “行了！”许舍微微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很是可怕，“现在是午饭时间，这位同学你去吃饭吧！”说完，也不管祈诺还说不说话，拿着一沓卷子就匆匆跑了出去，那架势，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跟着他。

    祈诺侧身看着许舍离去的背影，如果许舍没有参入过王凌琳的事情，他不可能会这么害怕。

    看着，这所学校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下午考数学，这次的监控老师是许舍。

    祈诺花了四十五分钟做完了数学，剩下的时间她就一直脸上带笑地看着许舍。

    原本许舍还不怎么在乎，可是越到后面，他就越是心慌，内心无端生出一种恐慌感，以至于他都不敢看祈诺的眼睛。

    他觉得，那种眼神，似曾相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许舍觉得自己恍如过了几年，一分一秒好像被掰成了几份，一点一点地流逝，极其地难熬。

    外面的铃声让许舍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欢天喜地地说：“都别写了，第一排的收卷子。”

    祈诺最后才将她那一排的试卷递给许舍，她压低声音恐吓道：“老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许舍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卷子洋洋洒洒飘落在了地上。

    “呀，老师，您怎么将卷子丢了一地呢！”祈诺十分体贴地说：“我来帮您。”

    一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许舍才咬牙切齿地对祈诺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祈诺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在王凌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不调查清楚的话，我怕我会死在她的手上。”她望着许舍，话里带着期盼，“老师，只有您能救我了。”

    许舍只得无奈地说：“你去我办公室等着。”

    祈诺顿时笑了出来，“真是太谢谢老师您了！”

    *

    祈诺坐在凳子上，她想起了那张被涂鸦的照片，那个任务应该也会和许舍多少沾点关系。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许舍才姗姗来迟。

    祈诺站了起来，礼貌地喊了一声，“老师。”

    许舍坐在办公椅上，直接说：“你想知道王凌琳什么事情。”

    “关于她的死因。”

    许舍道：“就是简单的承受不住学习的压力，自sha的。”

    祈诺笑了一下，“老师觉得我会相信吗？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为什么王凌琳还会出现在这里？老师，希望您能相信我，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王凌琳那个人本来就脆弱，就算考了一个第一又如何？！她始终比不上王琦！”

    王琦……祈诺曾在成绩记录单见过这个名字，经常稳居全年级第一。

    “没有谁比不上谁，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东西，老师，您不应该这么果断。”

    许舍的语气有些冲，“我果断？？要是你和王凌琳王琦他们两个人在一个班级里学习，你一定会喜欢王琦，而讨厌王凌琳的。”

    祈诺不解，“为什么？”

    “因为王凌琳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最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暗地里撕别人的作业都被我现场抓到过不少次，但她每次都狡辩，这种人，成绩再好，那也是一个品行败坏的人！以后，也迟早会堕落！”

    “但是老师，您这话就有歧义了。”祈诺说：“如果王凌琳真的那么自私自利，那么她更不应该在考到全省第一之后去自sha。”

    “因为那个分压根就不是她能考出来的。”许舍道：“那年联考结束之后，有人在她寝室枕头里发现了一套模拟题，正是那一年的联考模拟题，她早就提前做过一次了，就算她考出一个满分750的成绩，那也是轻轻松松的。”

    “为了不损坏她的名誉，我们校方都是将这个消息压下来的，谁能想到，没过几天，她就自sha了。”

    祈诺看着许舍的眼睛，“可是，您为什么一听到王凌琳的名字，就那么害怕呢？”

    听到这里，许舍叹了一口气，他沉默了几秒，才道：“因为我对她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