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通镖局。
岳清山一身锦衣华袍,端坐大厅,手把一只紫砂壶,壶中香茗正冒着热气。
轻抿一口茶水,岳清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口感回甘,香味悠长,真是好茶。夏侯家有心了,不愧是白城大家族,这壶这茶可都是好东西。”
“师父……不好了,不好了,门口……”一个小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岳清山皱了皱眉:“好好说话,慌慌张张像什么样,丢我平通镖局的脸!”
“师娘……还有大师兄的……头,不知道到被什么人……砍下来。”小弟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扔到了镖局门口,还在大门上写了一个血字!门口围了好多人!”
砰!
紫砂壶四裂。
岳清山怒喝一声:“什么?!”
当即就冲了出去。
门口,黑压压一大群人。
两颗人头摆在门前台阶上,马如凤的脸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死得凄惨。尤长富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岳清山一声悲号:“夫人啊……长富啊……”
一大群弟子冲过来,赶走围观的人。
岳清山悲愤地道:“夫人啊,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话锋一转,“乡亲们都散了吧,请让我的爱妻和弟子安息。”
围观的路人散了。
岳清山看着马如凤的头,神色狰狞。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小弟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岳清山怒吼道:“没用的废物,还能怎么做!给我去查,究竟什么人胆敢在我平通镖局头上动土,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这个用血写的债字很像二师兄的字迹,该不会是是二师兄他……”
轰!
岳清山凌空一掌拍向小弟子。
小弟子被一掌拍在了胸膛,斜着飞出去,当即就昏死了。
“要你多嘴。”岳清山厉声道:“众弟子听令!缉拿逆徒叶天龙!活捉他妹妹叶清!把那两个贱人给我带回来!”
“听令!”众弟子应道。
悬空石岛。
咻咻咻!
风声激荡!
绿光一闪,两只柳条穿风而来,重重的甩打在叶天龙的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叶天龙倒在地上。
“你太慢了。”老木一边汲取血液,一边跟叶天龙说话。
叶天龙心中崩溃:“我已经很快了。关键是你,木老,你的柳条都甩成一道虚影了,你觉得我能跟上吗?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快,好趁机吸我的血吧。”
“我这也是为你好。”
叶天龙:“……”
观摩红门上的剑痕。
天外一剑!
这一次叶天龙坚持了更多的时间,隐约揣摩到了一点东西。
头疼欲裂!
精神痛苦!
叶天龙赶紧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挥剑劈砍!
有收获!
咻咻!
柳条飞舞!
又是鲜血四流,遍体鳞伤。
叶天龙跌倒,爬起,一次又一次。
第十次!
“再来!”叶天龙气喘吁吁地撑起身体。
“够了,你现在连站起身都已经很困难,更何况躲闪我的飞柳,你再继续也是白费功夫,不如好好沉淀一番。”
日复一日,不是挨打,就是在等待挨打。
九日后。
柳条翻飞,或游蛇般灵动,或闪电般迅猛。
叶天龙只站在原地。
身体宛如一道虚影,侧身,仰腰。
柳条扑空。
叶天龙身体猛地腾空,左躲右闪。
一番操作猛如虎,叶天龙还是被打倒在了地上,浑身血淋淋的伤口。
“小子,你的进步不小啊!”苍老的声音。
叶天龙:“……”
突然!
叶天龙感觉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强大而神秘的气息。
他要突破了!金刚境一层!
轰!
叶天龙周身的气息轰然爆开。
“终于突破成金刚境……嗯?怎么还是炼体境,炼体境四层?!还是闻所未闻的品阶,老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天龙一脸懵逼。
“你小子懂什么,什么金刚境、宗师境都是虚的,肉体强才是真的强!”
“可是……”
老木轻哼一声:“哪有什么可是,修行的根基就是肉体,肉体基础决定上层功法的适配。”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炼体境,进入金刚境?”
老木:“我不知道。”
叶天龙:“……”
这事蹊跷,只能自己找答案。
“老木,我怎么才能学会天外一剑?”叶天龙开口问道。
“你太着急了,天外一剑哪有那么容易学会?”
叶天龙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怎么,你遇上什么事了?”
叶天龙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老木:“原来是这样,如今你突破了,已经可以去试试拔出石中的木剑了。”
叶天龙愣了愣,随后,走向木剑。
叶天龙双手握紧木剑剑柄,深吸一口气:“喝!”
瞬间,气境开,真气出。
面部通红,浑身青筋暴起。
一寸动。
石中木剑向上挪动了一寸。
“啊!”叶天龙咬紧牙关,低声吼道。
手臂肌肉高高凸起,衣衫浸透,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滑落,在地上留下巨大的汗洞。
石中木剑松动了!
轰!
石头发出一声低爆声,轰然碎裂。
叶天龙双手高举,抽出了木剑。
那木剑三指粗细,约莫三尺长,通体焦黑龟裂,看上去十分脆弱的样子。
“这木剑行吗?”叶天龙的脸僵了僵,他没想到木剑全身是这样的。
老木反问:“你和我打了这么久,我何时误过你?”
叶天龙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回过神来,拱手一揖:“多谢木老!”
看着手中木剑,叶天龙沉思片刻:“木石成金,金为钢,以木石为力比拟金钢之利。此剑就叫木石剑吧。”
林间山洞。
“哥哥,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太危险了!”叶清一脸担忧。
叶天龙扛着一面血旗,腰间挂着木石剑。
“小清,你别怕,哥一定活着回来!”
“嗯,”叶清攥紧手中的刀片,忧虑地看着叶天龙走远的身影,“要是哥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白城城内。
叶天龙晃动血旗,扯着嗓子吼道。
“诸位乡亲,都来评评理。
平通镖局岳清山,欺我家中无长辈,暗地里夺镖杀人,将我踢下山崖,卖我妹妹。诸位,我妹妹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幸好我命大,不然就死在山崖下了!今天我就在这里,要岳清山这个老匹夫血债血偿!”
路人纷纷聚过来。
“诶,是叶镖师,他这是怎么了,快去看看。”
“叶镖师好像在喊冤,我们去凑个热闹。”
“天龙!”岳清山现身。
人群自然分开一条小径。
岳清山此时一身素白发旧的长衫,声音发苦:“天龙,你这是何必呢?就算你对我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应该这样虚构事实啊。你我师徒三年,即使再多恨,再多怨你都冲着我来啊,你师娘和你大师兄是无辜的啊,你竟然砍下他们的头……”
岳清山话到此处,双眼涌出清泪,声音哽塞。
“这么说,今天平通镖局那两个人头是叶镖师干的?”
“嚯,叶镖师看着仪表堂堂的,怎么还干这种缺德事啊?”
周围的群众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是对叶天龙的指责。
叶天龙振声道:“岳清山,废话少说,我今天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踢你平通镖局的馆,你敢跟我一决生死吗?”
“天龙,你不过是炼体境,我已经金刚境三层了,这对你不公平!”岳清山语气忧切。
叶天龙冷哼了一声:“你要做一个缩头乌龟吗?按照我们镖师的规矩,我踢馆,你要是避而不战,平通镖局就没资格再开门了!”
这番话让围观的众人群情激奋。
“岳镖头,你上吧!这个叶天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上!上!上!”
岳清山这才开口:“天龙,对不住了,这是你逼我的。”
叶天龙冷声说道:“老匹夫,废话少说!”
岳清山叹了一口气:“正没想到,你我师徒一场竟然走到了这般田地,踢馆就得在馆内,跟我来吧!”
比武台。
“今日辛苦诸位来……”岳清山环视四周看客。
话音未落。
叶天龙右手攥拳,踏地而起,空中一道虚影。
轰!
右拳轰向岳清山的头。
岳清山侧头躲过。
“天龙,你虽然用的是拳,但身法还是我镖局的泼水剑法的。这样的招式,我闭着眼睛都能躲过。”岳清山眼神闪过一丝讽刺。
台下嘈杂的议论声响起。
“嚯,叶天龙真的好生卑鄙,岳镖头还在说话,就直接开打……”
“这也难怪,叶天龙的修为差岳镖头那么多,身法还是镖头教的,不趁镖头不注意打,他肯定两三招就被镖头杀死……”
“岳镖头杀了叶天龙这个不恩不义的白眼狼!”
“杀!杀!杀!”
台上,岳清山满意地笑了笑,大义凛然道:“既然如此,天龙你就休怪我无情了!你尝尝我这把利水剑的厉害!”
他一把抽出腰间短剑,猛地向前一劈。
白影闪现。
三道剑气猛地前突。
风激电骇!
剑气在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
此招一出,周围看客惊呆了。
“是利水剑!顾名思义,这剑刃虽短,但是却锋利无比,迅猛异常,再配合岳镖头的成名武技泼水剑法,出剑就像水一样迅猛绵延!厉害啊!”
“啊!岳镖头甚至练出了三道剑气!”
“岳镖头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叶天龙恐怕会被一招拿下。”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笃定这一招会将叶天龙打败。
叶天龙双手横在胸前,生生用肉体抗下这一击。
岳清山心中惊骇,短短几日,怎么叶天龙变得如此之强,甚至和自己不相上下。
来不及多想,岳清山脚尖点地,身形一晃,长剑一闪,剑尖已至叶天龙的胸膛。
瞬间,叶天龙左手轻轻在台上一按,人已凌空飞起,躲过剑尖,只听“呼”的一声,风声激荡,右手里多了把乌黑的木剑。
台下看客惊呆了,随后哄堂大笑。
“我没有看错吧,叶天龙居然想用木剑来和岳镖头决一生死?!”
“叶天龙已经被岳镖头吓疯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唰!
叶天龙挥手刺向岳清山。
砰。
兵器相撞,声音激荡。
木石剑出乎意料的坚韧。
岳清山心中一片震惊:“这是什么东西?”
“要你命的东西!”
叶天龙双足一蹬,身形腾空,手中的木石剑直指岳清山的胸膛。
木石剑左右晃动,虚实结合,就像是已凝结成一片幻影,一片虚无的光幕。
这一招简捷刚猛,迅捷无匹!
岳清山仓皇后退!
嗒嗒嗒!
虚影一样的木石剑在地上戳出十七八个圆洞。
噗!
岳清山突然口喷鲜血,胸膛凹陷了一个洞。
最后一道虚影打在了岳清山的胸膛!
岳清山震惊:“这,这不是泼水剑法!你……”
叶天龙一抖手,木石剑切过岳清山的面门。
鲜血四涌!
地上轰然坠下一个血块。
那是岳清山的鼻子!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
岳清山倒地不起,惨叫连连:“啊——天龙,别,别打了……来人啊,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唰!
平通镖局的弟子抄起兵器。
“师兄们!我为岳清山卖命多年,换来的结果却是被踢下山崖,妹妹差点被卖。你们好好想一下,这样的人,值得你们卖命吗?!”叶天龙双目赤红,语气悲愤。
气氛凝结。
那些弟子面面相觑,岳清山的为人他们多少有清楚,再就是叶天龙连岳清山都能打败,他们上去还不是送死?
没人上前。
“天龙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
叶天龙狞笑一声:“对不起,我做不到!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我妹妹头上!”
“不要啊,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夏侯家逼我的,都是他们指使的,天龙,我……我是你的师父啊!”岳清山弓起身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呵,你们的帐我一个个算!”
木剑一闪!
鲜血喷射!
岳清山人头落地!
周围鸦雀无声。
“好!”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叶镖师惩恶扬善,为我们揭露了岳清山的真面目,好!”
叶天龙抬头看去,是一个面带薄纱的女子。
唰!
一个纸团裹着石头飞射而来。
叶天龙接过,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今晚亥时,我们城隍庙见。”
叶天龙心中困惑。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想干什么?
人群四散。
眨眼间,女子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