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卫青转头对着白云生说道:“吩咐一下,我们的人,只住自己的屋子,敢去其他屋子,骚扰百姓的,不问缘由,一律先抽十皮鞭再说。”
“再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烧火着水煮姜汤,弟兄们喝点姜汤,吃点东西后,要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白云生闻言,拱了拱手,领命去了。
不一会之后,他又转回来,报告说道:”村里面的屋子少,塞不进那么多人。”
卫青闻言,思索了一下,改了命令,说道:“把左右的屋子腾出来,让老人、女人、小娃避雪,青壮男人不管。”
看着一队队士卒,有秩序的涌进屋子,默不作声地,各自找地方歇息,半晌过后,卫青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卫青这边仰着头,望了一眼依旧风雪交加的黑蓬蓬夜空,眉头一皱,随即说道:“把那几个兵丁带过来。”
亲卫队长侯广云闻言后,马上带人,将那几个兵丁,给绑着带到卫青的面前。
片刻之后,几个兵丁,垂头丧气的站在了卫青的面前。
作为入伍多年的老兵,他们的临敌经验多,同样也更加的畏惧高级将领。
作为老油条的他们,什么都不怕。
最怕的就是被卫青认定是逃兵,因为那样,按照军法,他们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砍头掉脑袋的死法。
说实话,卫青之前,也处置了两三起逃兵事件。
一般的将领,面对逃兵,都是就地砍头,这样一方面可以立威,一方面可以警告其他人逃跑的下场。
卫青这边,还算好一点,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们砍了。
眼下,这些老兵们,心中带着羞愧和忐忑,还有一丝期望,走到了卫青的面前。
既然,这位带队的校尉大人,愿意见他们,说不定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卫青这边,坐在石墩上,斜着眼睛打量了他们很长时间。
良久之后,他这才不冷不淡的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士卒?”
几个老兵中的其中一个闻言,梗着脖子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庆阳寨的兵。”
“哦?那你们是庆阳寨?”
“是的,大人,我们是庆阳寨的兵丁!”
卫青上下打量了几人半晌,方才又问道:“既然是汉军士卒,你们难道不知道朝廷有律法吗?”
“逃兵是重罪,你们逃走之后,还和百姓混居,更是罪上加罪。”
这几个兵丁,没听出来卫青问话里面,前后略有所不同。
但是,逃兵重罪的意思,他们还是明白的。
为了活命,他们急忙开口辩解道:“大人,这不能怪我们啊,眼下兵败如山倒,我等也是没有办法。”
卫青闻言,冷冷地看着几人,直到几人都畏缩的低下头。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再次问道:“你们能来到此处,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拼杀,逃脱了许多匈奴人关卡。”
“你们就不知道一些,有关于匈奴人的情况吗?”
听到卫青这么问,几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七嘴八舌的,将他们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卫青。
卫青这边,在得知右贤王将搜刮到的所有粮草、物资、金银等,全部放在一个名叫端乡的地方后…
那一双眼睛,顿时就变得极为的明亮,整个人都不由得认真起来。
从当初接到军令,一直到现在,他等了这么些天,终于是抓到了一个反败为胜的战机。
十万匈奴骑兵盘旋在代郡,带给卫青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生性谨慎的卫青,也不得不冒险使用一下奇谋。
恰巧在这个匈奴骑兵纵横的特殊时期,原本代郡的政治权力体制,暂时崩溃了。
卫青的顶头上司们,现在自顾不暇,没人能管得住他了。
现在的卫青,总管自家军团的一切事务,可以自发的进行出兵,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力。
“呵呵,该死的匈奴人,这一次,我要让你们这些骄横的家伙,知道我们汉军的厉害!”
卫青目带寒光的,呵呵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笑得副官白云生和亲卫队长侯广云心里面直发寒。
“白云生,你认为我们可以在哪里,给这些该死的匈奴人,致命一击!”
卫青的手指,在枯黄色的地图上移动,脸色寒冷的吓人。
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卫青一生的信念。
怕匈奴人的弯刀和长弓,当什么兵啊!
如今,匈奴人在代郡的肆虐,明显是触犯了卫青的底线。
“……”
“十万匈奴大军分散在黄城、沪城,俱城,延陵大营等地。”
“匈奴人都是青一色的骑兵集团,一人一马,因此每日所消耗的粮草甚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匈奴人才会把搜刮到的粮草物资集中在一个地方。”
“端乡应该是匈奴大军的死穴,至少应该是右贤王这支六万骑兵大军的死穴!”
白云生看着地图,郑重之极的回答道。
“是啊,这对于咱们而言,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卫青闻言,眉头紧锁,如此的说道。
“只要断了匈奴人的粮道,别的不说,至少右贤王的这六万匈奴大军,便会不战而退!”
“……”
十六岁的卫青,在军事谋略方面,尚且稚嫩,但对于粮草的重要性,他还是了解的。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风险很大的事情。
如果说,一切顺利的话,倒还好说,匈奴大军没有了粮草,便会不战而退。
可是,一旦失败,眼前这一千多人都会陷进去。
毕竟,此举已经属于主动钻进敌人的包围圈了。
说难听一点,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这一次的行动,如此危险,责任又如此艰巨,当真是难以抉择。
沉思了很久,卫青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一千多人毅然决然地向着端乡开进。
这一去,生死难料!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完全不怕死的好汉。
没有谁会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时,完全不动摇,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同样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