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喊了几声无果后,
谢恩恩挣扎着又往前挪了挪,
这才发现,在安全气囊弹出时,其瞬间的爆发力带动着车前面摆放的小摆件一同炸出,
司机非常的不幸,
有一个相对尖锐的小摆件已经十分精确的扎进他的脖子,
有血液不断从里面流出,
谢恩恩尚且自身难保,
她根本无法分辨在驾驶位躺着的那位,是否还活着。
与死人共舞,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汽油混合着烟的气味,十分刺鼻,
谢恩恩迟钝的判定,
这辆车很有可能随时爆炸。
她先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
小问题。
这么一番自我洗脑后,她挨车窗近,偏着头朝外面看过去,
却发现那辆轿车也没能躲过车祸的命运,一头栽在护栏上,冒起熊熊浓烟,
方圆百里大概都不会有人存在了,
谢恩恩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积极自救,
但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十分严重的被前方折断的座椅卡在其中,
她努力将腿往外拔,却因为空间有限,浑身都使不上多大力气,挣扎了许久才将腿拔出几厘米,
这样下去不行,
她转而去攻车门,
先打开一个是一个。
她使出浑身解数去撞击,
但依然是活动空间有限的缘故,
谢恩恩始终不能破开车门,
空气中的汽油味更重了。
想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与即将开始的面试,
谢恩恩心里开始有点慌了,
她可能真的是个爱财如命的人,
在这样一个危机时刻,
她满脑子第一想到的竟然不是自身安全,
而是,剧本。
实在没办法怪她俗不可耐,
毕竟像《倾心倾城》这种类型的好本子,是谢恩恩再努力多久都够不到的,
陈导陈元驹更是娱乐圈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传闻他为人脾气怪异,各家狗仔更是不停爆出这位大导演骂人打架的新闻,
这样看,如果这次她没有提前说明情况,导致无故缺勤,
谢恩恩很有可能失去的不只是这个角色,甚至有被全行业封杀的风险。
想到这里,她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手机早已经不知道被那名司机扔到哪段路上去了,根本没办法阐述自己的困境,
不知道距离面试开始还有多久,
因为没有计时工具,谢恩恩没有任何办法感受时间的流逝,
想到这里,谢恩恩更急,拔腿的力度逐渐加重,除了腿部传来撕裂感,似乎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只要她能拔出一点点,
说不定还能够得到司机的手机。
汽油的味道一股一股的往鼻子里窜,
谢恩恩下手更重了,一度急到满头大汗,
只要她能再拔出一点点......
只要她能再拔出一点点......
“谢恩恩!”
恍惚间,谢恩恩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她有些错愕,
抬眼朝那处声源望过去,
正午阳光热烈,这样正迎着,仍然觉得刺眼,
道路旁,一丝一缕的阳光被树叶割裂,投在地上的都是些斑斑点点的圆点,
有人向她走过来,
谢恩恩眯着眼睛去看,
谢司就那么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车窗外,
她在那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恍如隔世,
明明时间并没有飞奔过去多少,
但于谢恩恩而言,
这却是生与死的鸿沟。
谢司站在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显得格外干净利落,他穿了一件浅杏色的衬衫,下摆扎在浅蓝色的牛仔裤中,衣领松松,只系了下面的扣子,修长的脖颈与优越的锁骨就显出来,衬衫袖子卷着,露出一小截结实有力的小臂,小臂上分布着明显的青筋纵横,透出若隐若现的坚毅气息,
谢恩恩想过自己努力去够到司机的手机,
也想过干脆就可能死在这里,
唯独没有设想过,距离这里大概几百公里左右的谢司会猛然出现当场,
但也就是这个被漏掉的选项成功救她于水火。
谢恩恩隔着车窗看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竟然急出了幻觉,
直到谢司真真正正的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下阳光,
谢恩恩才终于泄力,
随后便是鼻尖猛的一酸,眼前瞬间糊成一片,
谢司指了指玻璃,朝她招手,
“躲开点。”
意识到谢司可能破窗,谢恩恩闻言闪开,
谢司控制住力道,在保证不伤到谢恩恩的前提下,在车窗玻璃破裂处将其几下砸开,又伸手进去车门内部,大力拽了几把,车门就这么从外面打开了,
看到车门终于打开,谢司松了口气,蹲下身子,
正打算将她的腿松开,却看见谢恩恩正可怜巴巴的看向他,眼圈已经红了,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力度大到指尖都泛白。
他看见这一幕,心脏猛地一酸,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
他伸手温柔的摸摸谢恩恩被卡住的腿,安慰说,
“我来了,别怕。”
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妥协退让。
“谢司……”
谢恩恩出声喊他名字,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哽咽的要命,
这么一说话,眼泪不受控的忽地成串冒出来,
谢司仰头看她,指腹轻轻摩擦她的脸,帮她擦干净眼泪,又探手下去企图将已经折断了一半的座椅抬起来,
“哭什么?受委屈了是不是?”
她本想说自己才没有那么矫情,
直到听出他的语气有哄小朋友的意思在,
谢恩恩脸一红,
躲开他的手,
现在没她什么事了,是时候该好好反思一下,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对他已经这么依赖了?
明明只是单纯的室友关系。
疯了,
绝对是疯了。
谢司轻笑一声,调侃她,
“害羞?”
谢恩恩忍不住怼回去,
“害羞你的头,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明明是十分危机的情况,但在谢司出现的一瞬间,一切好像都没那么严重了,
甚至大有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插科打诨之间烟消云散的意思。
谢司牌安心丸,
更适合帝都宝宝体质的镇静剂!
谢司晃了晃座椅,时不时问一句,
“疼吗?”
真是生怕在拆除过程中不小心伤着她的腿。
有谢司在,
她就没什么要操心的,索性垂着眼看谢司,脑袋放空了一会,
这样轻松下来,
她就忽地想起还有戏等她去试。
她倒抽一口凉气,
“谢司!现在几点了?!”
谢司摸出手机,
“一点十五,”
又问,
“怎么了?”
她深深提起一口气,
完了,这种情况该怎么交代?
难不成等一会背着谢司偷跑?
她犹豫一下,
算了,不太道德。
她鼓了鼓不算多的勇气,硬着头皮开口,
“谢司,我等一下还要去试戏。”
说话间,她的手不自觉的轻轻搭在谢司肩膀上,
正因为知道自己说的话简直天方夜谭,
所以她才想要跟他有肢体接触,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倒逼男人同意。
哪有刚出车祸的人呼啦啦跑去工作的?
这不是精神不正常这是什么?